杜兰德盯着身前气喘吁吁的女人重新思考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要是知道能遇到她,他还能斩钉截铁地回绝时空旅行吗?
虽然没人挑明,但其他人的意思他看的很清楚。除了胡蝶和梁家人以外,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累赘,甚至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杜兰德三人身份十分可疑,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各个面色红润,根本不像逃难的人。不仅如此,他们还害得大家走了很长一段冤枉路,乃至后来尼克惨死
,杜兰德四肢瘫痪都是菊若引起的。说的直白点就是他们三人的内讧,却差点引来日本鬼子让所有人遭受灭顶之灾,换做谁都会愤怒。虽然同行时杜兰德和尼克都没少照顾他们,但如今世道不稳人心惶惶,保全自己是最重要的,哪管他人瓦上霜。因此他们对杜兰德的态度从感激和依赖,很快转变为猜忌
和厌恶。
梁志成虽然想帮胡蝶一把,奈何家中有老有小,他实在有心无力,只能在休息时将食物和水直接放到胡蝶手边,让她能尽量多休息下。杜兰德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可惜他手不能动嘴不能言,别说为自己辩解,就是自己吃饭替胡蝶减轻点负担都做不到。好在菊若戒指上涂的应该就是强效麻药,不是什
么致命毒药,他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甚至在傍晚时分舌头开始能够轻微动弹。
夜幕降临后,众人在林中休息,胡蝶放下背了一整天的男人,靠在树干上不住地喘着粗气,明明是寒冬时节,她却浑身是汗,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梁志成给她送食物时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生不忍:“胡小姐,不如我背着杜先生走吧,我的家人就麻烦你照顾下。”
胡蝶抬起满是汗珠的脸,气喘吁吁地说:“不用,我能行。梁大哥你就好好照顾家人吧。”
“可是你这样……”
梁志成还想再说什么,胡蝶开口打断她:“我真的没问题。如果梁大哥非要帮助我的话,就帮我一起编张拖床吧,我拖着他走应该能快点,绝对不会耽误大家行程的。”
“好好好,没问题。”梁志成忙不迭地应下来,立马转身去搜集材料。没过多久梁志成就拖着许多枝条回来,胡蝶也休息的差不多,立马拿出刺伤菊若的小匕首开始处理材料。她将比较结实的枝条选出来,削掉上面的枝杈,按照由长到短的
顺序摆在手边。有个枝条很硬,她稍一不注意就削到自己的手,鲜血陡然涌出来,看得杜兰德瞳孔瞬间放大,却什么都做不了。
梁妻见状忙凑过去,撕下衣角替她将伤口包扎起来,还拿过她的匕首:“我来削吧,这事我熟练。”
胡蝶弯了弯受伤的手指,秀气的眉间微微皱起,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梁大嫂了,我来编拖床。”
梁妻摆摆手,没有说话。胡蝶的动作不太熟练,梁妻一边干自己的活,还时不时抽出时间告诉她如何编织。蝴蝶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编织的诀窍,一个拖床逐渐在她手下出现,代价是白皙的双
手上被划出不少小口子。
其他人则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们的动作,没有反对,也没有半分要帮忙的意思。
杜兰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天微微亮时,拖床完全编好。胡蝶将杜兰德扶到托床上躺下,将布条和枝杈缠成的的背带挎在肩上,弓起身试着拖动了下拖床,很顺利就前进了几步。她欣喜地回头看向杜兰,后者正定定地看着胡蝶
弓起的身影,眼睛有些湿润。到这天傍晚时,杜兰德的四肢已经可以慢慢活动,说话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为了加快速度,胡蝶决定弃掉拖床扶着他走。杜兰德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张女人花了整晚时间编
出来的拖床,过了很久才在胡蝶的搀扶下迈开两天内的第一步。
胡蝶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笑了笑说:“丢了就丢了吧,你好起来最重要。”
“那毕竟是你的心血……”杜兰德又回头看了看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拖床。
“那不是我的心血,只是我带你走的工具而已。”胡蝶摇摇头,指着前路说,“没估算错的话,我们应该要到无锡了。”
杜兰德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眼前是一大片芦苇荡,芦苇荡的后面隐隐约约露出一座城池的轮廓。众人顿时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