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裴岩锐的身后,看到屋子里只着着壁灯,光线昏暗里一男一女在薄被下相拥说笑,女人窝在男人的臂弯里,显得柔美娇小,光线太暗,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得到那双眼睛含了笑,闪闪发光。
看到有人突然闯入,她本能往男人的怀里缩,男人直了直腰背,搭在腰间的薄被往下一滑,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等他们看清来的人是谁之后,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僵住,房间里一丝声息也无,只剩下裴岩锐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对身后的庄海说道:“打开灯,出去。”
庄海沉默着打开灯,房间里瞬间一亮,他没有多看一眼,直接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莫棠钏和那个男人真切的露在光线下,她的面色红润,脖颈间还有一枚淡淡的吻痕,身上的皮肤也有淡粉色的光泽,很明显就让人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僵硬的坐在那里,肩膀上有一个牙印,鼻尖上还有汗。
裴岩锐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着叼在嘴里,随后转身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下说道:“谁来说。”
男人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他的脸在灯光下看起来特别的白,眼睛里是巨大的惊恐,我从心里看不起这个男人,有种干这种事儿,事到临头却一副吓得发软的模样。
相比他,莫棠钏倒是冷静许多,她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一手扯住被子,一手拿过放在一旁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道:“我来说吧。”
裴岩锐慢慢吐了一口烟雾,遮住他的神情,但是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周身都散发出一股寒意来,让人不敢靠近。
莫棠钏穿好衣服,低声说道:“岩锐,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和我……”
“可是你还是走了。”裴岩锐哧笑了一声,语气和眼神都不复那次的温柔,“你要是不想,你可以跟我说。订婚三年,棠钏,你说,我哪点对不起你。”
“是,”莫棠钏吸了口气,“你做得好,可是你这份好,也把我放到了一个半空中谁也够不着的位子上,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我需要小心谨慎,我不能有一点差错,连我的父亲在你面前都是毕恭毕敬。可是,岩锐,我早就有了我自己爱的人,我不想坐在神坛一样的位子上下不来,左右无人,倍受孤独。”
裴岩锐把手里的烟往桌子上狠狠的一按,我能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你爱的人,我说了,你不想,可以说,你愿意爱他,我放你走。可是,棠钏,你不应该这样做。不能因为我把你放在神坛上,你就把我推入地狱。”
他说“地狱”这两个字的时候像是从牙齿里磨出来的,都带着血腥气,他这一刻,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
“你会放过我吗?”莫棠钏声音一尖,“真的肯吗?就算你肯,我爸爸也不会!你们之前的利益牵扯,就搭上我的幸福!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傅容,喜欢了那么多年!可是你们一场交易,一句就把我的人生改写了,凭什么?”
裴岩锐眯起眼睛,看着莫棠钏,“所以呢?所谓不能生育,所谓想要为了我好退婚,不过就都是为了这个男人,是吗?”
他说着,转头看向那个叫傅容的男人,他显然没有想到莫棠钏会说得这么直接,他在裴岩锐的目光里无处躲藏,只能低头不出声。
我轻蔑的笑了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三个抬头看我。
我对莫棠钏说道:“莫小姐,你丢了珠宝而不自知,还想着捂热一声破石头,我敢断定,有一天你会后悔,迟早。”
裴岩锐看着我没有说话,那个男人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我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你哪里比得上裴总,连个跳梁小丑都不如。”
莫棠钏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当时就感觉不一样,岩锐,我不想和纠缠,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们就彼此放手,彼此成全,好不好?”
裴岩锐突兀的笑起来,那声音让人心里发毛,“情分?莫棠钏,你好像忘了,我裴岩锐做什么都要算回报的,给你的情分也是,如果它得不到应有的回报,那它就连屁都不是。”
他说着,转头看向傅容,“大学汉学系副教授,去年刚刚提的职称,是你的大学导师力荐的,下个月开始有一篇论文要发表。对吗?”
傅容震惊的抬起头,莫棠钏愣了一下,随后尖叫着扑到傅容的身前挡住,颤抖着问道:“岩锐,你想干什么?”
这一幕,她的做法和选择真是太讽刺。
看来她还是不太了解裴岩锐,这一下,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果然,裴岩锐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