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面带笑容,看着少女消失不见后才回过头。
他的身前悄无声息地跪下了两个人,恭敬地道:“殿下。”
“嗯。”朱槙往前走去,淡淡地问,“怎么会让人闯入。”
“殿下恕罪,属下一时疏忽。”跪着的人说,“本想将之射杀的……”
靖王殿下每年都会来崇善寺礼佛,是为了给将他养育大的孝定太后祈福。本想上午就启程去大同的,不过临时有事留下了,既已解封了崇善寺,殿下便没再叫封起来,所以才造成了防卫疏忽。
“一个小姑娘罢了,倒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朱槙淡淡地说。即便那小姑娘是无意闯入他的住处,他的随身护卫也差点在刚才发生冲撞时射杀了她。为了保障他的安全,这几乎是种必要的控制措施。
不过是他暗中做了手势,阻止了下属动手,饶了那小姑娘一命。她偏还揪着他不依不饶,殊不知若不是他阻止,她早就死了。
朱槙径直向殿内走了进去,道:“将大同堪舆图给我拿来吧。”
两人应喏,先退下领罚去了。
如今他们是人上人,享受名利权贵的一切。而她现在不过是个低微的庶房小嫡女罢了。
想要报仇,还要掂量掂量自己如今的身份。
虽然她也决不会就这么放弃。
身后半大的小丫头杏儿低声提醒:“四娘子,咱们该回去了,再晚些,太太该说您了。”
元瑾嗯了一声。提起小竹篮走在了前面。
元瑾如今所在的薛家,是太原府一个普通的官宦家庭,家里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正五品,是长房的大老爷。而她父亲薛青山是庶出,谋了个地方苑马寺寺丞的官职,没有实权。
薛元瑾现在的母亲崔氏,是并州一个乡绅的女儿,没读过什么书,亦是个普通的的妇人。
元瑾刚踏进西厢房房门,就看到崔氏迎面走来。
崔氏穿了件丁香色十样锦褙子,三十出头。明明是初夏的天气,她却拿着把团扇扇风,看来火气很盛,一见着元瑾就瞪眼:“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元瑾把小竹篮放下,才说:“今天教针线的嬷嬷来得晚。”
崔氏拿起了她竹篮里绣的牡丹花样看,忍不住说:“你绣得这样歪歪扭扭的,谁敢拿来用?你如今也十三了,好好给为娘省点心,将女红练好些,以后谈婚论嫁,媒人也有个说头。”
元瑾只是喝着水。崔氏见她这样不听,一手抓住她的耳朵:“为娘说的你可听到了?”
元瑾的表情绷不住了,被揪得耳朵疼,立刻说:“我听着呢!”
崔氏放开后,她才揉着自己泛疼的耳朵一阵阵气恼,这要是放在以前,谁敢这么对她。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连县主的仪态她都绷不住了,遇到崔氏总是会失态。
她做丹阳县主的时候,就从没有学过女红刺绣。倒是诗词书画都能懂,精通兵法,对政治时局也能解一二。
但在崔氏眼里,这些加起来都比过会做一手针线活。
“你还小,哪里知道嫁个好夫婿的重要。当初娘便是嫁了你爹这个庶出的,现在在你嫡出的几个伯母面前,才低了一头。”崔氏拿自己的切身体会教育她,“你出身不如你几个堂姐。努力把女红针黹练好些,博个贤惠的名头,以后才能嫁得好。”
元瑾并不想听这个话题。
毕竟之前能和她谈婚论嫁的都是京城屈指可数的世家公子,现在告诉她嫁人改变命运,实在是很难感兴趣。
更何况崔氏这也太天真了,有个贤惠的名头也并不能让她嫁得好。若不是有出众的家世,一切都是空谈。
她如今这小姑娘的模样也极美,小小年纪灵秀婉约,肌肤胜雪。虽还未完全长开,却比之她前世也不差了。但若没有家世作为支撑,待这模样长开,却也未必是件好事。
她问崔氏:“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崔氏被女儿一提醒,这才想起正事,面露喜色跟她说:“娘是要同你说,明日定国公家开游园会,咱们府里的女眷都受了邀请!”
元瑾听到这里思忖片刻,这定国公府她倒是知道的。
太原府只有一个国公,便是定国公。这位定国公骁勇善战,被封为一等公,又有兵权在手,所以权势极盛。并且这位定国公,似乎与靖王是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