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你走吧。”强压下眸中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夕若烟侧过身不愿去面对身旁的男子,心中难以取舍之际,她选择了逃避。
对北冥风的情她难以割舍,可是杨家灭门惨案的恨,她亦同样无法轻易忘记。
她很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北冥风到底知道多少,他究竟有没有参与?
如果杨家灭门的事情与北冥风有关,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为了心中的这份情而选择留在宫中继续隐忍。
或是,忍痛杀了他,为杨家上下三百多条人命报仇雪恨。
面对夕若烟突来的冷漠,北冥风有太多的话语哽在喉间,他很想跟她解释祺采女的事情,也很想跟她解释,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落水事件的真凶另有其人,却选择愿意以祺采女的死来将此事告终。
这五年来,她过得苦,他又何尝不是?
如果五年的漫长时光都无法使她忘怀,那么,终有一天,他也许也会为了自己而选择自私一回了。
“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等等。”
在北冥风转身的刹那,夕若烟出声唤住了他,只见北冥风身形一顿,面上隐隐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然而就在北冥风心中存有些许期待的时候,夕若烟说出口的话,却宛若一盆冷水一般重重地浇下,彻底将他心中仅存的一些期许也变得渺茫。
“皇室重视子嗣,皇上登基五年有余,后宫嫔妃鲜少,膝下更是无一子半女,想来,朝堂之上,应该有不少大臣为此而上奏多次了吧。”
夕若烟背对着北冥风而立,他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可是也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说出这番话之时,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试想,一个女人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其他的女人生子,这样的事情,不管是搁到了谁的身上,也无法轻易放下吧。
可是眼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威胁,也曾多次性命不保,无非就是因为北冥风对于她的宠幸甚至超过了后宫嫔妃,所以才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五年前的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她是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哪怕现在心痛的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来,她也在所不惜。
只为了,杨家翻案。
“夕若烟。”耳畔响起一声怒吼,夕若烟微微一怔。
身后的北冥风已经存了莫大的怒气未曾发泄,如今再听得了夕若烟这样一番话,已经到了心口的怒火直接爆发,紧握的拳头,暴起的青筋,更是体现了他此刻有多气,有多恨。
他发誓,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要掐死面前的这个女人。
大步迈至夕若烟的身后,北冥风双手捏住她的双肩逼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努力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也无法平息心口的怒火,愤怒道:“告诉朕,你到底是想要什么?你非要折磨朕,看着朕痛苦是不是?你当真就这么狠心吗?”
她这个女人,无论他怎么对她好,对她宽容,她都一概视而不见是不是?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该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自己身边,根本就不该对她这么宽容,也好避免了她现在的这般得寸进尺。
什么嫔妃鲜少,什么膝下无子,他这么做是为了谁,她难道会不知道吗?
真是一个狠心绝情的女人。
夕若烟身体无力,可肩膀上的痛楚却是传遍了四肢百骸,更是清晰的叫她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有多么的生气。
苍白的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白皙没有一点血色,就像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瓷娃娃一般,柔弱得好像只一阵风都能够将其吹走。
在夕若烟抬头的那一霎,他的眸撞进她清澈的水眸中,北冥风身体忽然一怔,手下的力道也渐渐的收敛了几分。
趁着他力道收敛,夕若烟一把挥开他桎梏住自己肩膀的手,脸色顷刻间变得冷淡,怒吼道:“我狠心?你才狠心。”
北冥风一怔,却听夕若烟说道:“你说我狠心,那我问你,我杨家上下到底是怎么得罪你这个皇上了?当初你北冥风还是皇子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杨家助你,就凭你手上的那点兵权,你能够成功挤下北冥祁成为现今的皇上吗?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杨家蒙冤,上上下下三百多条人命在一夜之间丧于大火,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三百多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没了。”
夕若烟嘶声力竭的吼出这一番话,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痛在顷刻间迸发,仿佛被人给抽走了全身的支撑力量一般,双手抱着双臂,竟缓缓地蹲了下去。
杨家蒙冤,她的家没了,她的亲人没了,一夜之间,她成了孤儿,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不但如此,她甚至还不能够以杨家后代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上,也不能够为杨家翻案,不能够为死去的人洗脱冤屈,她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