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玄公公去召了祁洛寒入太和殿,这一商议,又是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等到与他们将如何处理边境饥荒的方案给拟出来后,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
“好吧,依眼下看来,似乎也就只有这个方法是最为合适的了。”将手中的折子合上,北冥风抬头,将视线自折子上移开,眼下,却已经有了一层淡淡青色。
殿中已经命宫人清扫了一遍,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干净,秦桦与祁洛寒坐在殿中一侧的红木靠椅之上,同样收起手中的折子,而身旁的茶水,却早已经凉透,可见他们已经在这儿坐了许久。
一侧伺候的玄公公见北冥风收起手中的折子,忙端了温热的茶水双手递上,不过只淡淡一瞟,北冥风便挥手示意其退下。
这整整一天下来,晚膳他是没有怎么用,倒是茶水喝了不少,现在是一肚子的水,他可是再喝不下去了。
懒懒伸了一个腰,目光睇向殿外,外面一片黑沉沉的,想必天色已经不早,遂道:“天色已经晚了,明日还要早朝,瑾瑜你就暂且在太和殿中住下吧,这一来二去的也麻烦,要是休息不好,只怕你又要埋怨朕了。”
“微臣哪儿敢呐!”秦桦朗朗一笑,忙为自己叫屈,倒是半点儿也不客气,“不过在这儿住一晚也好,这宫中的床啊,就是比我府中的舒服,就是现在你让我走,我还不走呢!”
“那你还是回去吧。”听他这么一说,北冥风却是瞬间改变了主意,毫不留情地将他拒绝。
“别呀,这么晚了,只怕等我出宫回到将军府,睡不了多久就又该动身进宫,那得多麻烦啊!”秦桦说着间已经起身,反正这太和殿他也不是第一次住了,对这儿熟得很,一会儿困了,自己也就找房间去睡了,才懒得去管其他。
北冥风冷冷一哼,不言。
祁洛寒见状也随即起身,抱拳拱手道:“既是如此,那臣也先行告退。”
“等等。”北冥风出言唤住他,起身,举步朝他走去,“祁侍卫也在太和殿歇息一晚吧,忙了一个晚上,也是时候休息了,一会儿朕就让小玄子带你去偏殿。”
“不用,太和殿的路我熟得很,反正我今晚也要歇息在这儿,便与祁侍卫一同去西厢房了,也好有一个陪伴,啊!”顺手搂过祁洛寒的肩,卸下往日将军的威严,此刻秦桦倒是随意不拘,与祁洛寒就像是好兄弟一般,竟是一点儿也不曾见外。
“可是今晚该我当值,若是在太和殿中歇息,似乎不太好。”祁洛寒有些犹豫,虽然他也有些累了,但是在困倦与职责当中,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北冥风闻言冷冷一哼,面色也逐渐的冷了下来,“这宫中御林军诸多,怎么,难道祁侍卫不当值一晚,他们就乱了套了,那朕还养他们又有何用?”
生气一甩锦袖,想起今天下午那些大臣的嘴脸,一个个说得冠名堂皇,做起来却个个手足无措,真是让他想想便是一肚子的气。
见北冥风生气,秦桦这个多年的兄弟也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也不再这里与他添堵,不管祁洛寒再怎么犹豫,拉着他便往殿外走去。
两人一走,整个大殿瞬间便只剩下了北冥风与玄公公二人,一时间两人均不说话,在这寂静的夜里,倒是有些显得太过于安静了一些。
心中困意顿起,望向天外,北冥风踱步朝着内殿走去,随口问道:“小玄子,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启禀皇上,还有半刻钟便是子时了。”
脚步一顿,北冥风突然想起了什么。
子时?如今都已经是子时了,可是他方才才与秦桦和祁洛寒商议出了如何解决边境饥荒的方案,可是为什么,他却是觉得忘漏了些什么?
剑眉紧皱,北冥风转过身来,心中却实在是有些什么事情想不起,遂问:“朕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做了?但是朕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心中总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他一定忘记了什么事情,而且那件事情还是特别重要的,否则,不会在他想不起来之际,心中还如此的记挂着。
可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此刻心中,竟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皇上应该没有忘记什么吧!”玄公公挠挠头有些疑惑,突然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令他膛大了双目,更加慌乱,“皇……皇上,您似乎忘记了,今晚亥时,与夕御医有约在云影园。”
一语惊醒梦中人,北冥风恍然大悟,为了忙国事,他竟一时忘记了与若烟还曾有约。
约好的时间在亥时,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子时了,可他却还未曾动身去云影园,怕只怕,若烟该等他等得不耐烦了吧!
眼下心中的困意全无,北冥风来不及细想,只要一想到云影园中若烟在等待着他,他便已经什么都顾不上,忙着急地大步出了太和殿。
玄公公一时愣住,可待他反应过来之时,殿中哪儿还有皇上的影子?
而与此同时,云影园内,夕若烟却已经足足等了好几个时辰,一直由亥时等到子时,由月亮缓缓升起,等到如今皎月当空,可他……还是没有来。
心中的满满期待,此刻,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冷,变得失望。
他,失约了。
周遭的昙花依然盛开得艳,花开的时间未过,却难以掩藏他已经错过的时间。
整整三个时辰,她已经在这儿等了他整整三个时辰,置身于昙花丛中,凝着眼前一朵开得正艳的昙花,那一张倾城容颜之上,有着难以掩藏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