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夕若烟这才转过身来,方才萦绕在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疏离感,此刻都已然消失不见。
朝着祁零走近了两步,夕若烟扬起了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不瞒义父,我与皇上相识的时间,可以说,比之我师兄玄翊还要更长,更久,更深。”
有些话既然已经开了头,那便断然没有中途就截止的道理,今日既是义父问起了,而她也决定了要据实相告,那便干脆将所有的事情都一次性说清好了。
一个又一个的秘密被摊在阳光底下,每一个都像是从天而降的轰天雷一般,每一次都震得祁零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尤其是这一次。
照着烟儿这番话的理解,那民间传言,皇上之所以如此器重烟儿,又留之居于后宫,又加封以官位赏赐,这一切的一切都并非是看在神医玄翊的面子上,相反,说不定神医玄翊与皇上的相识,也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烟儿的关系。
祁零几乎就快承受不住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轰炸了,手扶着石桌回到墩子上坐下,好半晌才渐渐的缓过神来。
虽然这个神医他的确是没有见过,可烟儿的医术那也能算是举世无双的,否则也不会在朝多年都一直保有这个名号,那既是烟儿的师兄,想必民间传言,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只是如此说来,皇上对烟儿也是有情的,而且不单单只是有情,甚至能够说得上是痴情。
据他所了解,烟儿是五年前入的宫,若从那时候开始皇上的心就在烟儿的身上,那之所以后宫多年无后,皇上鲜少宠幸后宫中人,而且皇上登基五年之久尚且都还膝下无子,那这一切的一切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情,一切都是因为情啊!
一直紧紧的观察着祁零的夕若烟,见他的面色已经恢复于平常,想来应该也是接受了这些事情,方才道:“义父,其实我是没有任何恶意的,我只是希望,倘若义父不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皇上,那么,还请义父位处中流,不要偏帮任何一方。”
向来皇位之争都是十分残酷的,倘若哪一方输了,不仅那个争权夺位的要死,就连一直以来的支持尾随着都定然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而在争位的硝烟战场上,只有位处中流,不站队,不偏帮的人才有那个机会可能存活下来。
她并不奢望义父一定要一如既往的支持冥风,可是她希望义父至少不要站队,如此,她才不用夹在两方之间为难,也不用在生死关头之际,还要择其一舍去。但同样的,这也是对义父还有洛寒的一种保护。
祁零闻言抬头,夕若烟那关切的眼神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没有一点杂质,里头的情真更加是干净的。他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在为着他们着想,故而一颗心也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起身,祁零望着那双充斥着期许的眸子许久,浅浅叹了口气,伸手去握住夕若烟的手,颇有些感慨,“义父也不是想要窥探你的秘密,义父只是觉得,咱们现在都已经是一家人了,那就不应该再有什么秘密隐瞒才对。皇上对咱们祁家已经很宽宏大量了,义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再者,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真到了那一日,义父与寒儿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处于危境而坐视不管,我们一家都会竭尽全力效忠皇上,一生一世都绝不会叛变。”
“义父!”夕若烟哽咽出声,听到这番让人得以安心的话,突然间有些心头酸酸的,眼泪霎时间便落了下来。
“傻孩子。”温柔地替夕若烟拭去脸上的泪水,祁零宠溺的看着她,眸中那亲情满满的父爱之情毫不保留。
这下却是让夕若烟更加止不住泪水了,“对不起义父,我以后再也不会去试探您了,我会相信您说的话,一辈子都相信您说的话,永远都不怀疑。”
“好了好了,快坐下吧。”拍拍夕若烟的肩膀,祁零拉着她一块儿坐下,心里同样也存有一丝愧疚,“其实也是义父不好,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义父不该去多嘴一问的。咱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以后啊,相信就算是义父不问,你也会主动告诉义父的,对不对?”
夕若烟用力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是没有今天这件事情,以后她也是会告诉义父这些关于她的所有秘密。不过既然现在义父已经知道了,那以后大家相处,也算是能够真正的坦然相对,不存在任何的隔阂了。
彼此之间将话给说明了,祁零也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不过此刻沉下心来一想,却隐隐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故而抬头一问:“烟儿,你与皇上既是真心相爱,何不直接让皇上纳你入后宫,这样,你们不就可以天天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吗?”
刚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事,此刻静下心细细地回想起来,却是觉得当一个秘密被揭开之后,露出来的并不是那所谓的真相大白,相反,而是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秘密就像是连环套一般,一个套着一个,解决了一个,可是真正的秘密却还在底下掩藏着等着人去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