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已无声的落下,夕若烟却身体突然一怔,眸中氤氲一片,就这么生生的怔在了原地。
原本她以为,只要她肯低头,北冥祁就一定会给出解药救庆儿,可是当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她却并不这样想了。
正如北冥祁他自己方才所言那般,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都想要得到她,不论是陷害祁家入狱也好,还是抓了庆儿来威胁她也好,如今他想要的目的好不容易达到了,又怎会因为她几句服软的话语而轻易放手?
是啊,是她想得太过于天真,一个城府之深,手段极狠的男人,又怎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放弃了自己布置了这么久的计划?
到底是她想得多了。
默默的松了手,夕若烟后退两步,抬头凝着比自己几乎要高出一个头的男子,她强忍着不让泪水再次落下,也努力让自己的声线表现得平静一些。
她道:“好,你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你什么意思?”紧紧盯着眼前突然之间便平静下来的女子,望着她过于平静的容颜,北冥祁竟一时间有些跟不上了她的节奏。
前一刻,她还不惜放下尊严向他求取解药,可是下一刻,她却又变得如此的平静不起波澜,难道,她是不想救那个侍女了吗?
可是他却猜错了,夕若烟不是不想救,正是因为太想救了,所以才更加要谨慎,以免行差踏错,会再次将庆儿陷入危险之境。
夕若烟不言,转身步至石床边,凝着庆儿因为中毒而变得黑沉的脸色,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揪痛。
水袖下的玉手紧紧地握着,就连长长的指尖陷入了肉中也浑然不知,夕若烟目不转睛,语气却在一瞬间冰冷到了极点,“你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多,还特意引我来这儿,应该不只是想要看着我如何求你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的目的也达到了,那么,他是不是就该放了庆儿与祁家?
可是她却清楚的明白着,北冥祁真正想要的,其实并不是这些。
“本王想要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北冥祁忍不住向前一步,因她的话,心中竟也控制不住的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即便在外人面前可以表现得如何镇定自若,可是只要对方是她,他就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也会因她的话而高兴,因她的话气愤,更加会……因她的绝情冷漠而心痛。
谁说他爱的只是她的容貌,她背后的势力,可是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个冷艳高傲,那个睥睨世间一切却始终不会多看一眼的女子,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悄然无息的住进了他的心里。
纵然,就是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无可更改,也不愿更改。
夕若烟转身,在瞥见他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抹急色之时,忽然那轻蔑一笑,“祁王殿下,夕若烟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的,能够让殿下你如此费心费力。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夕若烟,殿下不惜陷害忠臣,搅乱朝纲,甚至,还不惜与皇上为敌,这样真的值得吗?”
都说江山比女人重要,在他北冥祁的心里,应该更是如此吧!
“值得。”
一个答案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不但让夕若烟震惊不已,就是北冥祁自己也微微有些诧愣。
但是话既已出口,他便不会打算再更改。
只是想到那个踩在自己头上,睥睨世间,甚至可以得到她一颗芳心的男人,他便没来由的一肚子怒火。
“在你的心里,本王是不是比他差上很多?”转而看向夕若烟,北冥祁双拳紧握,他着急想要知道自己与北冥风在她心里的位置,纵然早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可他就是想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谁?皇上?”夕若烟轻轻一笑,笑得如沐春风,笑得倾国倾城,可是后面说出来的话,却是硬生生的将北冥祁最后的一点期望也给破灭,更加毫不留情的将他一击打到了谷底。
“在我的心里,从未将你与他相比过,因为,他一直在我心里,而你,”夕若烟一顿,在说出下一句话之时,更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却从未进过我心里。”
两个人都不在一种境地,又何来比谁重要不重要的说法?
冥风在她心里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别说北冥祁做了那么多让她厌恶憎恨的事情,就算是没有,他也照样没有那个资格可以跟冥风比较。
“你……”北冥祁暴吼,“夕……若……烟!”
北冥祁赤红着双眸盯着站在石床边那个一脸云淡风轻,甚至于是冷心冷情的女人,他承认,他所有的忍耐都在这一刻,因为她的那一句“你从未进过我心里”而彻底崩塌。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他突然发现,仅仅只是用忍耐去打动,那是远远不够的。
或者,用强才是王道。
在他尚未彻底发怒之前,夕若烟淡然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
心里积聚的怒火在骤然间消失,北冥祁抬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夕若烟深深吸纳一口气,才道:“我答应嫁给你,只要你遵守诺言,放了庆儿与祁家父子,后日,我一定坐上你祁王府的花轿,决不食言。”
“好。”北冥祁心情大悦,想也不想的便一口应下,“你放心,只要你遵守诺言,本王保证,他们一定都会平安无事,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石室里回荡,直至北冥祁转身离开,夕若烟终是卸下了浑身的防备,闭上双眸,一滴清泪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