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贪心,一次多捉点鱼,不就能空出来时间了么?”
“那你要那么多时间干什么?”何田问。
易弦半低着头,嘴角微翘,“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拉上了鱼笼,笼子底部,十几条肥大的鱼奋力扑腾着,激起一串串水花,有的鱼挣扎得太厉害,鱼鳞被网绳割掉,飞溅到船上。
易弦把一条条鱼捡出来,扔进船中的木箱里。
他现在已经认得很多鱼了,这一网鱼中有很多方头鲶鱼,它们的鳞片很细小,肉质瓷实,用来炸或者炒都好吃;鲫鱼用来炖汤,加一点水芹或者野菜,可惜没有豆腐,不然加几块嫩豆腐一起炖,把汤汁炖成乳白色,只要放一点盐就很美味;鲤鱼有好几种,最常见的是灰色鲤鱼有泥腥味,要放在水缸里用清水养上一个星期后才能吃,通常用来红烧或者糖醋,要酱料味浓才好,另一种鲤鱼个头和灰鲤鱼差不多,但是身上的鳞片很少,只有腮侧和背部长着几片大大的鳞片,其他地方都是光滑的鱼皮,它的肉质比灰鲤鱼细腻得多,片成片和葱姜快炒,加上一点辣椒,或者煮一大锅汤,用筷子夹着鱼片在滚汤中涮一下……
这个季节最常见的鱼是狗鱼。
它们成群结队活动,雌鱼肚子里都带着鱼卵,雄鱼肚子里有鱼春。狗鱼的鱼籽可以用来做鱼子酱,有些狗鱼的鱼籽是金黄色的,这些金黄色的鱼籽做出的鱼子酱据说更加美味。
还有一些鱼的鱼籽也适合做出鱼子酱,鳟鱼,白鲑鱼,大马哈鱼等等,其中最难得也最美味的是鲟鱼的鱼籽。
在大严寒之前,因为过度捕捞,鲟鱼的数量已经越来越少,鲟鱼鱼子酱被称为“黄金鱼子酱”,但现在,这条河流中的鲟鱼的数量可能比这附近的人口数量要高好多倍。只等幸运的渔夫把它们捉住。
它们也是洄游鱼类,每年夏季有大量的鲟鱼从海中逆流而上,返回它们诞生的淡水河流中繁殖。
鲟鱼的寿命可达十数年,长达一米多的鲟鱼在这附近很常见。
据说活得越久的鲟鱼所产的鱼籽越是美味,但以何田的经验来说,其实手臂长短的鲟鱼和近一米长的鲟鱼,它们的鱼籽所做的鱼子酱味道相差无几。
与其他鱼类不同,鲟鱼的鱼籽不是白鲑鱼籽或是三文鱼鱼籽那种一看就能引起食欲的鲜艳橙色,而是黑色的。
但做好的鱼子酱抹在干面包和饼干上,味道真是一绝。
在夏季末,也有些商人会来收鱼子酱。不过,鲟鱼鱼子酱不像貂皮,说不准能不能收到,而制作鱼子酱的手法因人而异,做出的鱼子酱质量也参差不齐,所以收购的人并不多。
今天收获的狗鱼中有不少是肚子鼓鼓的雌鱼,何田笑嘻嘻地再投下渔网,“今晚回家就可以做鱼子酱了。”
他们带着鱼获把船划到岸边,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何田和易弦在河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把小麦抱出篮子,让它尿尿,然后把装着鱼的木箱抬回家。
有了小鸭子之后,何田不再在河边洗剥鱼获了,鱼的鳞片、内脏都是鸭子喜欢的食物。
他们把木箱抬到山涧边,让木箱一半浸入水中,箱子的盖用草绳扎紧,这样箱中的鱼可以活得更久一些。
他们还要再划着船出去一次,把河道支流小溪里的笼子和树枝陷阱收起来。
这次出发前,何田让易弦爬进菜窖,拿了一串小粽子,她又给两个人的水壶添满水,这才提着小麦走下山。
顺流而下近半个小时,他们将小船划进支流,这条小河河面碧绿,水位比上次来的时候升高了二三十厘米,河面也更宽了,从原先的七八米变成了近十米,河道两边有很多原本站在河岸上的树木现在都淹在水中。
河道边上那棵易弦用来当路标的垂柳现在像是卧在水中,枝条漂浮在水面上,荡出一圈圈涟漪。
此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高高挂在天上,虽然水面上有清凉的风,可头顶被晒得烫烫的。
何田和易弦都戴了斗笠,小麦卧在篮子里,不断吐着舌头喘气。
易弦把船划到柳树边,何田掐了几只柳条,编成一个小圆圈,扣在小麦躺的篮子上,给它遮点阳光。
要是在平时,小麦这会儿一定会扭着尾巴叽叽叫着趴在船舷上,要求跳下水游泳了。
阳光最耀眼气温最高的时候,也是藏在树枝陷阱中的鱼虾最多的时候。它们躲进树枝中享受阴凉,却没想到这个阴凉的避难所是个陷阱。
树枝陷阱沉的更深了,提起时带起了好多的淤泥,把船底弄得脏兮兮的,泥鳅、蝲蛄、青虾、各种鱼,还有几只螃蟹纷纷从它们以为的避难所中仓惶逃出,然后挨个被捡进了一个木箱。
个头小的鱼虾被放进了一个装上河水的竹筒中,这些是准备放到家里的水塘里的。
昨天的大暴雨之后,养在池塘中的水草有些被冲走了,估计小鱼小虾也损失了一些,今天刚好再挖些水生植物一并带回去。
易弦给小麦一只蝲蛄玩,它对着张牙舞爪的蝲蛄呜呜低吠,撅起屁股用前爪拍蝲蛄的钳子。
提笼式的渔网也被一个个捞了出来,除了狗鱼,还有几条花鲢鱼和黑鱼。收获颇丰。
何田把几只蝲蛄头尾拧断,扔进提笼里当诱饵,把笼子再次沉进水里。
这一路上,他们只见到鸭子妈妈带着小鸭子藏在草丛中和芦苇荡中,一个有蛋的鸟巢都没发现。
易弦有点失望,“看来能吃到新鲜蛋的季节过去了。唉,我们的鸭子长大生蛋,还要等好久呢。”
何田笑着说,“别急,没有鸟蛋,还有别的蛋呢。再过一周,软壳水龟就会下蛋了。”
“龟蛋?”易弦张大眼睛,“好吃么?”他从没吃过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