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今晚的晚饭就有着落了。
小麦是第一次在雪地中把猎物给主人叼回来,它蹦回来的时候小胡子小眉毛上还挂着雪花,看起来实在太可爱了,又被易弦抓起来举高高顶头。何田连声呵斥,制止这种损害猎犬尊严的行为,但是,小麦好像不讲究尊严,被举高高的时候还摇着电动马达臀,何田眯着眼睛“啧”了一声以示看不惯,真担心小麦屁股上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甩得太快飞出去。
到了离河岸最近的狩猎小屋附近,何田想起去年的事,没直接去小屋,而是绕道观察了一番,才走过去。
易弦倒不觉得这家人在被他虐了一番之后还有再跑来占便宜的胆量,更别说是策划伏击来报复他们了,但也没制止何田。
两人到了小屋,先升起火,再用雪化了水,做上午饭。
何田把那只松鸡放在雪地里,踩在鸡胸上,抓住两个鸡翅根部用力一拉,松鸡翅膀就连皮带毛全都褪了下来,她再抓紧鸡翅上的皮,小心扒开,就能把整个鸡子褪得光光的。
没了鸡皮,松鸡淡红色的肉直接露出来,这时再从背部砍一刀,拉着脊椎破开肚腹,取出内脏,抓一把雪擦净,鸡肉就能下锅了。
因为没有了皮,松鸡最好是炒或者是煮来吃,烤的话,鸡肉就太柴了。
何田拿着松鸡的肠子去了布下陷阱的林子,把肠子割成小块当做诱饵。
鸡肝待会儿切片放在土豆粉条汤里,鸡心给小麦吃,鸡胗和鸡肉一起炒了当晚餐。
第二天一早,何田和易弦巡视陷阱,十分开心地提回来四只貂鼠。其中一只貂鼠的皮毛油亮,豪尖透着紫黑色,个头也不小。
这些貂鼠的肉,当然都是小麦的粮食。
除了貂鼠,还收到一只红毛松鼠。
何田教易弦给松鼠剥皮,“越是小的动物越难剥,其实去年不该让你用兔子试手,要是从獐子狍子或者鹿这种大猎物开始,你应该很快能上手的。”
两人正在教学互动呢,忽然听到远处有母鹿的叫声。
何田停下来,凝神听了一会儿,“奇怪。这不是鹿的叫声,是鹿笛模仿的。察普家怎么在这时候捕鹿呢?”
这时候并不是最佳的捕鹿时机。
冬季,树木花草凋谢枯萎,猎人们没有什么掩体,也很难在雪地里待得久。平时一刻也静不下来的林子这时候是一年中最安静的时候,昆虫销声匿迹,候鸟南飞,不少小动物冬眠了。这种安静让鹿变得更警惕,作为食物链下层的动物,它们有着很好的听觉和嗅觉,少了繁茂的花草,视野更加开阔。
而且,食物缺乏和寒冷,让雄鹿们无暇□□。
要是在春秋季,听到鹿笛声,不久就会有雄鹿前来查看。
可是,今天,鹿笛响了好几次,却始终没听到枪声。
易弦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今年冬天来得太早,第一场大雪又太猛烈,我们觉得自己没做好入冬的准备,有人准备得还远不如我们。”
“可是他们家还养着野猪呢。”何田想想在秋季集市上看到的察普兄弟,他们可是带了好几头猪的猪肉来交换的。
反正,何田把几支猎槍都填满了弹药。要是他们好声好气的,她也有热水给他们喝一杯,要是……呵呵。
到了下午两点多,天色渐渐阴沉,像是又要下雪了。
何田和易弦坐在小屋中正在谈笑,察普老爹带着两个儿子前来拜访了。
他们一来,先解下猎槍,放在门廊上,向窗子里的何田易弦举举手,以示没有敌意。这在从前当然是不必的,可是,察普一家自己也知道,他们和何田的关系早就不好了,算不上势如水火,可是,也绝不友好。
何田开了门,“察普大叔,你好。有事么?”
察普老爹面露尴尬。
他两个儿子干了些什么,他是知道的。知道,但是没阻止。
他是想着,要是儿子们成功了,那不是挺好的吗?要是何田翻脸了,他再打儿子们几巴掌,把事情圆过去,也不吃亏。
自从何田爷爷去世,他就觉得,何田家再难兴旺起来了,凭着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能干什么呢?就算何田奶奶能做出最厉害的弹药,何田家总是收拾得更干净,一家人一看就和别的山民不同,可是再干净漂亮,能多出一块猪肉么?
有了这种轻视的心态,再和何田祖孙俩打交道时,生怕她们会求他家帮忙,就算是以物换物,也总会觉得何田家占了他们的便宜,渐渐地疏远了她们。
等何田奶奶不幸身亡,察普老爹立即想到的不是从此何田一个人生活一定更艰辛了吧,而是,哎,那把她弄来当俩儿子的媳妇不是挺好的?
现在有求于人,他难免有些惭愧,可是也不能不开口。
他拿出一块腊肉,勉强笑笑,“看到你屋子的烟囱冒着烟,知道你来了,给你送块猪肉。”
何田没接,笑眯眯说,“大叔还是留着吧,我们家不缺粮。”
察普老爹只好把肉收回去,难堪地笑了笑,“不缺粮……最好不过了。”
何田请他们进来,察普老爹是第一次看到易弦的真容,先是一愣,然后笑得满脸皱纹像菊花,跟何田说,“你这孩子眼光真不错,你男人这模样,嘿,跟你般配。”
何田脸一红,默默给三个不速之客倒水,易弦就大模大样地摆起“何田男人”的款,跟察普老爹说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