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需要别人操心,都是他在为别人操心,尤其是为桓乐。
“平儿曾经跟我说过,他希望我自由自在的活着,不去朱雀台接他的班也可以。等到哪天二哥收了性子,成了家,爹娘也该归隐山林了。到时候我可以跟着爹娘一起走,去大草原、去漠北,去任何一个地方。”
说这话时,桓乐的眼睛里闪着光。
岑深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淡淡道:“这不是很好?”
“可我二哥的志向是当一个伟大的画师,只是他并不擅长画活物。他可以画壮丽山河、大漠孤烟,浑然天成,可一旦画活物,就好像缺少了一点灵魂。所以他总是在不停的走,不停的看,坐也看、行也看、醉也看,踏遍红尘,遍识诸公,待穷到叮当响——再回家讨钱。”桓乐提起二哥桓容来,言语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嫌弃。
“有一年洛阳花会,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一同去赏花。穿着那时候长安城里最时兴的衣裳,骑马行舟,甭提有多快意,谁料半夜被人打劫。打劫的人还是我二哥,他不光偷走了我的银子还穿走了我的衣裳,害我差点出了好大一个糗。”
“后来呢?”
“后来他拿着我的银子去泡花魁。”
那一年的洛阳,桓容的风头无人能及。那一掷千金的豪气,挥笔泼墨的才情,令无数才子佳人尽折腰。
而可怜的桓三公子,还得偷偷摸摸问朋友借钱。
于是临水阁畔,点绛台上,两兄弟大打出手,差点“反目成仇”。
桓容的武器是一支笔,墨笔对宝刀,青衣对红衫,引得满堂喝彩。无数的鲜花从四面八方掷下,差点埋了英姿勃发的少年郎。
岑深没有看到,真是可惜了。
所以桓乐要讲给他听。
“啧啧,乐乐少侠你这是招蜂引蝶啊。”阿贵凑热闹不嫌事大,一句话就把桓乐的小算盘打乱了。
“我没有!”桓乐赶紧望向岑深,“阿岑你相信我,花魁请我去喝酒我都没有去,是我二哥去的。”
岑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桓乐心肝儿颤,“阿岑,我真的没骗你,那时候我才……按照人类的年龄算,才十四五岁呢!”
“啧啧。”阿贵又来了,斜眼瞧着他说:“才十四五岁就这么浪了,以后还得了?谁知道你在大唐有多少红颜知己啊,是不是?”
“阿、贵!”桓乐气死了,站起来一把抓住他,往左右瞧了瞧,眼珠子一转,把阿贵给放到了椿树上。
“放我下去!”阿贵紧紧的趴着树干。
桓乐朝他做了个鬼脸,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他决定今晚让阿贵在树上过夜。
“阿岑。”不顾阿贵的哀求,桓乐转头又去黏着岑深。跪坐在他身边,不停地歪着身子跟他说话,岑深看向哪儿,他就凑到哪儿,反正东南西北都是他。
“好了,我信你。”岑深不得不出声制止他这么幼稚的行为,语气里满是无奈。
“不,你在敷衍我。”桓乐嘴一瘪,就伸手环住了岑深的腰,一个熊抱把人扑得差点歪倒在游廊上。
“你放手。”岑深小小的挣扎了一下。
桓乐摇头,“我不开心了,我要抱着你,而且你都没有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