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凌睁开眼,昏黄的灯光洒满屋子,他望着破败而简陋的屋子,微微愣神。
倭军猖獗,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他带军交战,倭军头领潜逃,他独身追捕,哪里知晓会中了埋伏,里应外合,将他重伤。
他负伤潜逃,昏倒在山脚下,以为难逃一死,却未曾想到会被人所救。
“醒了?可有不适?”商枝端一碗水,手指缠着干净的细棉布沾水给他润唇。
她一直在旁边守着,幸好他身强体壮,并未感染而引发高热。
秦景凌摇头,“谢谢。”他撑着想坐起来,拉扯到伤口,疼得硬朗英挺的脸庞扭曲,额头上沁出冷汗。
“你别动,小心崩裂伤口。你失血过多,太虚弱,这几日最好卧床休养。”商枝按住他没有受伤的肩膀,掀开粗布被子检查伤口,白色细棉布染着血,拧紧眉头,“我重新给你上药。”
秦景凌安静躺好,一番动作,他气喘吁吁。
果然,太弱了!
他侧头望着商枝纤瘦的身影,忙碌着捣弄草药,面容秀丽,气质清透,隐约间竟觉得有些面善。
商枝摘下九死还魂草捣碎,端着一盆温水,解开他胸前的绷带,将草药敷上去。
秦景凌痛得皱紧眉头,他近距离盯着商枝的脸,越看竟越觉得亲近,那一瞬的面善并非是他的幻觉。
“姑娘是此处的人?父母在外劳作?”秦景凌主动问话。
商枝并未隐瞒,如实道:“我是孤女,师傅云游时捡到我收做徒弟,然后在此地安家。”缠好绷带,她打结,盖上被褥,“你不像是儋州府人。”
秦景凌望着商枝拿着他的手指按压,指尖苍白,她一松开血气充盈。
“我是盛京人,走镖遇到劫匪,逃亡到此地。”
商枝望着他红润的手指,心里头松一口气,他休克的症状已经减轻恢复。只是听闻他的回答,不禁勾了勾唇。
手掌、虎口布满厚茧,显然是长年拿刀,他身上大小伤疤纵横交错,皮肤黝黑,身上带着海水咸腥气息,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军人!
五官棱角硬朗,严谨肃穆,浑身透着凛然的威严气息,他在军中地位不低。
“你安心养伤,等恢复后,联系你的亲属将你接走。”
商枝叮嘱一句,转身去厨房,锅里的稀粥煮得软糯香稠,她盛起一碗,端过去喂秦景凌喝下。
自己蹲在厨房里就着一碟野菜,草草对付一餐。
收拾干净,走到院子里看着那一头大黄牛,不禁犯愁。
一头牛肉肯定卖不了五两银子,她还得租牛车去镇上,也得花销。
最后,商枝决定割下牛皮熬黄明胶,至于牛肉割几份送给帮助她的乡邻,其余再拿去镇上卖。
黄明胶不但能够给秦景凌滋补,还能拿去卖,价格在牛肉之上,或许能将债务给还清!
这般想着,商枝拿着菜刀割皮,一个时辰才将皮给分割下来,累得腰酸背痛。
之后拿着问陈耀宗借来的砍骨刀把牛肉分成十来份,七八份装在竹筐里,预备明日去卖。自己留一块吃,还有一些分别送给刘婶子、陈四、陈族长家中。
她与薛慎之住的是连在一起的两屋,屋后面有一口井,她把留下的那块牛肉湃在井水里,打算明日再做腌肉。
清理干净院子里的血迹,她提着牛肉去隔壁。
门未关,她朝里面张望,没人吗?
准备把牛肉放在桌子上,刚刚踏进屋子,听见女子的抽泣声,“慎之,你要救救我,我快活不下去了!我为你大哥守了十年寡,对薛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得住你大哥了!可你娘她想要我跟了薛宁安做小,他们是要逼我去死!”
薛慎之十分意外,许氏会不顾颜面让薛宁安纳小许氏。可对象是薛宁安,似乎又并不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