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惙干净,商枝拿一根肉骨头放在墙角的碗里喂小土狗,锁上门,直接去陈族长家。
陈耀祖带着侄儿、侄女蹲在地上玩弹弓。他手里拿着一把柳木叉架,牛筋皮条里裹着一块小石子,瞄准在院子里啄食的母鸡发射,母鸡‘咕咕’叫着,扑凌着翅膀满院飞,落得一地鸡毛。
刘氏拿着扫帚站在堂屋门口,破口大骂,“我说母鸡咋不下蛋,是被你这兔崽子吓唬的!”
陈耀祖撇撇嘴,“我又不是在它下蛋弹它!不下蛋,咋怪我?”
“奶奶,昨天二叔在鸡下蛋用弹弓弹了!”陈二蛋告状,然后又邀功说:“明儿二叔拉屎的时候,我用弹弓弹他。”
陈耀祖气得跳脚,一巴掌呼在陈二蛋后脑勺上,“臭小子,下回有好玩的,二叔不带你玩!”
陈二蛋食指拉着下眼睑,拇指勾着嘴角,吐着舌头做鬼脸,“略略略!”
陈耀祖气炸了,这小屁孩!撸起袖子就要收拾陈二蛋,被刘氏拽住,给他使个眼色,“商丫头来了,你快去倒茶。”
陈耀祖一溜烟蹿进厨房去倒茶。
刘氏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大的人了,和泼猴差不多。”话这么说,却是满脸宠溺,招呼着商枝道:“商丫头,你来找你陈叔?”
“我有事找陈叔商量。”商枝进屋,陈族长在看女儿送来的家书。
陈族长把信收起来,“坐。”
商枝坐在杌子上,说明她的来意,“陈叔,我们村里田地不多,村民都是勉强饱腹。我试种的药山你们看见了,长势很好,咱们的荒山可以种药材。我打算呼吁村民开辟荒山种药材,改善生计。”
陈族长沉默许久,他苦笑道:“商丫头,你的想法是好的。药材种好了,往哪里销?如果全都下地种药,需要家里的青年壮力,就不能去上工赚银钱添补家用。种地的,都是看天吃饭,收成不好,家里都会揭不开锅。收成好,没有路子走,全都堆积在仓库里,倒不如现今的生活。”
商枝能开这个口,心中是有成算,“陈叔,我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你们如果信任我,开山种药,你们种多少,我收多少,银子现结。大家没有银子买种子,可以在我这里预支银钱,必须是花费在种药上。待丰收的时候,我再抵扣掉这笔钱。”
陈族长猛地睁大眼睛,“商丫头,你……你可要想好了!这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我想的很清楚。”商枝打算她的事业,就从杏花村开始。
收购村民种的药材,制作伤寒、痢疾、霍乱、预防天花等等一类的成药,销往各个药铺。就像现代的药店一样,都是销售成药,她会注明如何用药,禁忌,副作用,如果出现药物反应,立即停止服药,应该采取哪些措施。
而不识字的病患,可以在郎中的医嘱下服用,并且向他说明清楚注意事项。
药物一旦普及,不但能够降低死亡,还能够预防他们制造假药,打她药方的主意,又何尝不是满足了张老头的遗志?
若是如此,就该叫村民针对性的种这些配方药。
而樟树村的药材,足够应付军营。
商枝一腔热血,清亮的瞳仁里闪烁星光,“陈叔,请你相信我,我可以!”
或许刚刚开始,这一条道路很艰难,坎坷。
但是有一颗赤子初心,她一定能够成功!
商枝眼底的执着与认真,令陈族长动摇,他叹息道:“十根手指头竖不齐,人心也是如此。做得好,念着你的好,做的不好,你就是罪人。你仔细想清楚了,那就施展手脚去做,陈叔帮不了你什么,但是说的话,在村子里还算有几分威信。”
商枝嘴角的笑意蔓延至眼底,真心实意道:“我很感激陈叔,不需要您做什么,您愿意支持配合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她沉吟片刻道,“不用刻意去要求他们种药,愿意种的我不会让他们吃亏。药种我会买来,每家每户领多少都会记录,到时候再一起把药种钱扣除。”
她打算种有针对的药材,自然不能交给村民自己去买,她买过来比较放心。
事情一谈妥,陈族长便让陈耀祖和陈耀宗挨家挨户去通知,在村口坪地里开会。
村民不知道是发生啥事,来的都挺快。
只有贺良广一家子姗姗来迟。
陈族长看他一眼,然后清着喉咙对村民说道:“商丫头种的药山,药材长势很好。我和她商量着带动诸位开辟荒山种药,给家中增加一项收入,改善生计。你们不必担忧没有银钱买药种,商丫头给大家买,直接领着去种,等药材成熟挖采,卖给商丫头的时候,再把买种子的银钱抵扣。”他看着鸦雀无声,竖着耳朵认真听的村民,“同意开荒山种药的站一边,不愿意种的站一边。”
村民们消化掉陈族长说的话,‘轰’地炸开锅,七嘴八舌的议论开。
“种药山?不种粮食?能有收成,填饱肚子吗?”
“咱们种药苗,不要先给银子的哦?商丫头先垫付?种不好咋办?出了劳力,还得欠银钱!”
“她的话能信吗?种种药材真个这么挣钱,也不见她穿的多体面!”
“商丫头造了青砖大瓦房,还买了牛车,顿顿大鱼大肉。”
一阵诡异的沉默。
村民多半很动心,商枝短短半年,不但造好房子,牛车都买得起,吃香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