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思君不见君,送燕传情天地间。
心说勿念不得控,辗转相思两处空。
杨柳小范里,柳条皆以抽芽展姿,杨树迎风直立。花无艳此时正对着南方的天空发呆叹气,眼前浮现的,是一位唤作“宋骁”的少年清秀俊雅的轮廓。自上次一别,她与他,已有三月未见。而那清爽干净的少年,在那日见面之后,已成了她的未婚夫婿,不久的将来,她将冠上他的姓,成为他的妻。
想到这儿,花无艳的脸上带着些许羞涩的红晕。那位少年,不在乎她容貌丑陋,甘愿娶她为妻。再想到娘亲欣慰的笑容,她只觉得有一丝幸福感弥漫在胸间。她几乎控制不住这股幸福感的弥漫,便转过身来和自己的婢女月裳说话。
“月裳,你说爹爹为何要将我许配给表哥呢?”
此时月裳正在制作头花,见自己的主子问话,便放下手中的活儿,向花无艳走去。两只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思索了片刻,说道:“因为小姐你和宋骁公子是青梅竹马,这样的感情只会造就一对佳偶,不是吗?再者又说,老爷肯定希望小姐幸福,宋骁公子一表人才,对小姐你又一片痴心,不顾一切地要娶你为妻。这般痴情,小姐不嫁他嫁谁?”
说完,月裳痴痴地笑了起来,打趣着自家的小姐。闻言花无艳脸上的红晕更甚,羞于让自己的丫鬟看见,便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少女情怀。但偏偏有人不愿意放过她的掩饰,杨柳小范院落之外,传来一阵铜铃般清脆的笑声,伴随而来的是她的胞妹花菱嫣那惯有的不屑的语气:
“呦,丑八怪终于有人要了呢!苍天可真是有眼啊!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花无艳抬起头,脸上红晕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伤疤被揭开的刷白。自从和宋骁的婚事定下后,她对容貌的在意比以前更甚。现在正想法儿将自己脸上的黑色胎记去掉,可是往往都以失败告终。
“妹妹,此话何意?姐姐不甚明解。”
“姐姐?你觉得我当真把你当做姐姐吗?”花菱嫣自从上次被关在祠堂后,倒是收敛了很多,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本性又慢慢流露出来。只要一见面,她都会对花无艳冷嘲热讽一番,将自己被关禁闭的怨恨发泄在她身上。
花无艳站起身,平视着花菱嫣,有着青黑色胎记的丑陋容颜,对上花菱嫣那张精致到天怒人怨的小脸,一丑一美,可谓对比到了极致。而就是这样的对比,让她的心里颇有些吃味,自己的脸,确实是丑到了极致。女子悦己者容,也就是到了现在,她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意。
见花无艳私下头沉思,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花菱嫣用摇扇半遮住自己的脸,吃吃笑道:“姐姐和妹妹一向心有灵犀,怎么这会儿就听不懂妹妹的话了呢?还是,听明白了却又装作不明白呢?”说完,看到花无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于是又笑得更加得意。
“堂堂花医阁的继承人,竟是个丑到没人要的丑八怪,传出去都是个笑话!好在老天同情心泛滥,可怜于你,终于嫁出去了哈哈……”
“花菱嫣,你不要太过分了!”说话间,花无艳已经气冲冲地站起身,眨眼间来到花菱嫣面前,怒道:“我再不济也是你花菱嫣的胞姐,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胞姐吗?若不是看在娘亲的份上,你以为你能在我面前得意多久?”
一番话,针针见血,踩住了花菱嫣的痛脚。她一生最恨的便是自己比眼前这个人晚出生两年,为此,她失去了继承花医阁的资格。想到这儿,她的眼中迸射出一股恨意,还夹杂着一丝狠辣。
“不就是因为你年长我两岁,才有资格继承这花医阁吗?若非如此,凭我的才智,凭我的天资,定能在你花无艳面前,得意一辈子!”
“花菱嫣你,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再说不觉得没意思了吗?”花无艳猛的抬起头,看向花菱嫣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怒火,用眼神示意月裳出去,然后就瞪着花菱嫣,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却因看到那张和娘亲有些相似的脸而下不了手。
花菱嫣回瞪着她,知道她对自己下不了手,脸上的嘲讽愈加浓厚了。
“花无艳,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看到你这个表情,每次都对我忍无可忍,却总是下不了手,你永远想保持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却不知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很是恶心。你是没有看到自己这样的表情,可有意思了!”说完,花菱嫣一甩衣袖,施施然走到桌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极为享受地喝着。
花无艳闭上眼睛,眼里是隐忍的痛苦,我最后,她回过头望着花菱嫣问道:“那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