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到玉善堂后,除了那在河边的匆匆一瞥,花无艳便没再见到凤倾逸,仿佛他整个人都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消失了一般。她也有向李连生打听他的消息,但他总是闭口不言。于是她也就不强求,不再追问。
有事无事莫强求,安然求得静心收。
这是娘亲教会她的道理,一直谨记于心,直到今日。
转眼三月已过,天气真正暖和了起来。花无艳的厚实袄衫,已经换成了轻纱,面上的白纱已经换了好几块,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三月以来,她在京城中大夫中的地位,已无人能敌。
再加上一个月前,她将自己的工钱积攒起来,定购了许多药材,配成一份一份的,带上秦可知和香鲤去往城郊,将药发放给贫困的老百姓。
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时候,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神女啊!”。自此,她便被城郊百姓奉为神仙嫡子,慢慢的,传到城中。
试问:不是神仙谁能有这么高明的医书,不是神仙谁能有这么高尚的品格?而花无艳对此却是不闻不问,依旧行自己的医,看自己的医书。直到有一日,圣旨降临。
……
端坐在正殿前方,听着手下关于花无艳的消息,凤倾逸的眉头皱起又放下,松了又皱起。手指不停摩挲着奏折上的纸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的凤倾逸抬起头,眼神直视着殿前的侍卫,幽幽地问道:“你说,她在京城百姓中的地位在慢慢提升?”
“……是的。”侍卫不知道高居上位的国主为什么突然这么盯着他看,看得他头皮有些发麻,却只能硬着胆子回答。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听到吩咐,侍卫松了一口气,感到很庆幸,快速地退出逸宁殿。凤倾逸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眉头就一直紧紧皱着,不曾放下。接着他站起身,径直出了大殿。不久后就来到皇宫西边的一处大殿,大殿之中很是冷清,没有来往的宫人。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道士站在殿前,似乎知道他会来,一直在等着他。
“国主,贫道在此等候多时了。”待到凤倾逸走近后,贫道淡淡地说道。
“国师知道我会来?”凤倾逸下意识地问出口,然后又想到眼前的人深知天文地理,这点小事当然能预算得知。这才换了个问题,“国师想对我说什么?”
“贫道在此等候国主,只是为了与国主道别。”道士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自己走与不走,都不是什么有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国师要走?您不是答应过父皇,等我凤氏一族有了执掌天下的能力时,才会全身而退的吗?”凤倾逸一听这黑袍道士要离开,急促地追问。
“国主,凤氏一族执掌天下的能力,不是已经到来了吗?”黑袍道士淡笑地回问,然后将视线转向高台下,从这里望去,可以鸟瞰整个京城,大好河山,尽收眼底。
凤倾逸跟着他的视线望去,很快就看到玉善堂的所在地。他有些迷茫了,脑海里很快闪过花无艳的脸,他想,她此刻应该在桌前坐着给人看病,要么就是在椅子上靠着看书。李连生把她每天的行程都会传过诉他,他能够想象得到,此时坐在桌前的她,戴上面纱,整个人是那样的恬静。
“国师指的是她吗?”
“是她,也不尽然,这尘世,谁说得清楚?国主好自为之吧,该走的路,贫道已经给你指明的,剩下的,还是要你自己去走,这时候,正是贫道全身而退的时候,毕竟参透天意,会减寿的,贫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黑袍道士没有直接回答凤倾逸的话,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向自己的宫殿里走去,随后,在凤倾逸不解的目光中,宫殿的大门自己关上了。
凤倾逸对着禁闭的宫门想了很久,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回到了逸宁殿,他写下了一份圣旨,拿出玉玺,在圣旨上稳稳地按下。
玉善堂前,花无艳在首和众人一起跪在地上听旨,手持黄色布帛的太监声音极其尖细。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有玉善堂大夫花无艳,善心仁德,解救京城百姓于病痛的折磨之中,朕心大慰,特此封花无艳为玉潭县主,赐玉潭封地,钦此!”
玉潭县主?还有封地?不仅花无艳惊呆了,围在身边和她一起听旨的百姓也惊呆了,一名小小的大夫,何德何能,竟然有此殊荣,能够当上一县之主,而且还有封地。这不管是在哪个国家,哪个朝代,都是没有过特例的!而今天,这花无艳,竟然可以因为行医,而得到国主的恩赐!
而秦可知和李连生则是一脸坦然,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一般。花无艳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手持圣旨的公公,想从他眼中看出一点什么,可是他没有,只是漠然地看着花无艳,说道:“花大夫,还不快快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