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
“犯人跑了!”
“来人啊!”
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声音传出来,吴王太子先跃出了大堂,连翻了几座墙消失了,堂中早已松绑的那些侍卫们也一个个地追了出去,这之后才是手忙脚乱地被喊出来的慎刑司小兵们。然而在他们之前,一个红色的身影比所有人都更早地掠过了高墙,朝着吴王太子逃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众大臣看看忽然空下来的太刑座位,想到方才的那道闪电般的身影,才知道卫初宴武艺之高。
但此时,却也没有人敢说卫大人便能将那贼子捉回来,毕竟那是个绝品。绝品!多少年没听到过了,听闻,一个绝品可抵千军万马,这么霸道的资质面前,武艺再高、轻功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众臣皆都哀叹着,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竟逃跑了,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如何向陛下交代?
唉声叹气中,他们也毫不迟缓地各自调了人手,在全城搜捕起那个贼子的痕迹来。
然而正当所有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卫初宴重新出现在了慎刑司衙门,手中还提着已然昏迷的吴王太子,着实给了慎刑司和大理寺的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些人迎上来,见卫大人一袭官袍很是凌乱,腹部隐约渗出血来,发钗也掉了,整个人显得极为虚弱,想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此刻她提着那个绝品站在衙门口,明明还是那个文文弱弱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却忽然多出一些凌厉来。
那可是绝品!卫大人武艺真高!
卫初宴在众人的注视下,脚下虚飘了几下,做出很是虚弱的样子:“好在他坏了一只手,我又以轻功见长,否则真捉不着他。”
众人便都理解了,是嘛,那贼子果真是个绝品,伤了一只手还将卫大人伤的这般重,看看卫大人身上的鲜血,再看看她苍白中带着股狠意的脸色,众人都不免佩服起卫大人来。他们簇拥上去,从卫大人手中接过反贼,这次再未大意,拿粗如成人手臂的锁链将这人的手脚缚住,又在周身严严实实地缠绕了好几圈,只裹得人家只露出一个脑袋,这才作罢。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看起来还活着,却在昏迷之后便被卫初宴一掌震碎了头骨,外边的确看不出来,他甚至还有气,但绝对活不过今夜。
卫初宴身为绝品,最是知道绝品的弱点,即便是她,被打碎了头骨,也是活不成的。
事情已大白,慎刑司自然吃不下刺帝的人了,吴王太子被移交给大理寺,而朝臣们终于都知道了陛下遇刺的消息,三公自是紧急地入了宫,陛下彼时正在甘露殿,他们赶过去了,便被陛下在侧殿召见了,从陛下的面色来看,的确是受了不轻的伤,更甚至,陛下和他们没说上几句话,又晕了过去。
宫中一片乱,好在太后出现在了甘露殿,做了一整座皇宫的主心骨。
此后,陛下闭朝几天,再次出现在众臣面前时,陛下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因为刺帝之事太过重大,大理寺本来还想再审理一遍,怎料当夜,那名刺客便不知为何挣脱了重重束缚,将手掌盖在天灵盖上,一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消息传出,吴王真的以为儿子是为了不拖累他们而自杀了,于是痛苦不止,几次晕倒在馆舍,到底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这番痛苦,做不得假。
不过,馆舍之外,没有人看到吴王的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数十年来第一场刺帝案上,吴王住所,又被他封的严密,因此虽然吴王动静很大,却没有传出去半点。
只是落在了赵寂的探子眼中。
大理寺再次看失了重要犯人,赵寂大怒,降旨将大理寺牵涉在案的人员一并罚了,大理寺的地位再次降低,随之而来的,便是慎刑司的地位的升高。这个案件中,卫初宴抓住那刺客有功,所有人都看到,为了追那刺客,卫大人受了极重的伤,流血不止,将人送到慎刑司便晕倒了,此刻还在府中养伤!
赵寂“知道”此事后,在朝堂上自是一阵夸赞,又是一阵关心,赐下无数药材给卫初宴,又遣了医者去看她,甚至还给她升了爵,从千户留锦侯升为两千户的列侯,只是仍然未有封地。
她赏赐完,回到宫中看到传闻中“正在府中休养”的人正躺在她的龙床之上,眼眸紧闭,睡得很沉。卫初宴先前与吴王太子交手时弄断了发簪,此时散着发,发丝泼墨般枕在身下,面色是一片苍白,两只纤细的手正规矩地合着,手掌放在小腹旁护着,在睡梦中都疼得蹙眉。
想是刚上过药,卫初宴只穿了件浅薄的云纹凉袍,半透明的料子下隐约透出层层缠着的白布。赵寂看着,捂住嘴,眼泪在眶里滚了滚,却并未落下,而是被她忍回去,她爬上了床,扣住卫初宴的十指,守了她很久。
陛下的几番赏赐令得卫初宴一时风光无限。而更聪明一些的,也从陛下无论如何不肯再赐封地出去的举动中,嗅到了诸侯王所正面临的困境。
然而陛下对卫初宴的赏赐并未到这里便停止,又一月,诸侯王朝奉完毕,尽皆离都后,赵寂言道:“自从上次被刺客所伤,朕之身体大不如前,太医们常劝朕,需要安心调养,道是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才能大好。然朕是国君,国事繁杂,却总放心不下,每每心力交瘁。”陛下既已这样说,众臣自是各自上奏,请求陛下注意龙体。
这时便有人建议开内朝了,道是内朝能够精简事务,有益于陛下温养龙体。赵寂听后,显得颇为意动。
这时朝堂上不免出现了一些阻止的声音,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这是在分权,分三公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