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这位就是俺大哥。姓黄,名佑,诨号赛天霸。”
五小鬼一听黄佑俩字,想起了会放臭屁的黄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在心里面大笑。
而野狼,琢磨的却是“赛天霸”这个诨号。既然姓黄,号“赛天霸”,那一定就是说他自恃能耐在昆仑侠胜英的顶门大弟子,锦衣韦陀、金镖黄天霸之上了。
细一打量,暗叫不俗。
这位“赛天霸”,身高七尺开外,上中等的身材,只长得细腰奓背,扇子面的胸,双肩抱拢,精神抖擞。
一张大脸,白中透红,红中透亮,亮中透润,润中透光。明明年纪已经五十开外,看上去却比杜老憨还要年轻十岁不止。
此人的一双眉毛生得尤为出众,又黑又粗,斜贯天仓;一双大环眼,黑白分明,明如朗星,烁烁放光。单凭这双眼睛足以看出,这位是个练武的行家,要不然到了这个岁数,绝不能使得双眼仍能绽放如此光华。
不光眉毛生得好,鼻子嘴巴也不赖。真可谓鼻如玉柱、口似方海。见了野狼与五小鬼,抱拳张口一笑,一口白牙如翠玉,颗颗清晰,粒粒分明。
就这副长相,要是往前再倒几年,这位也是妥妥的帅小伙儿一个。要不他怎么敢自誉“赛天霸”呢,就算没有黄天霸的能耐,单有这样的身板、如此的长相,也足以抵得上有“锦衣韦陀”之美誉的黄天霸了。
可惜呀,这人的一双招子尽管明亮有神,却暗含着狡黠。也就是说,不能单以外貌看待此人,要看就看这人的一颗心。
野狼已经看出,此人的心是黑心、歹心,是寡情之心,是薄意之心!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人没有好心,挖出来丢猪圈里,猪都不闻;扔狗窝里,狗都不吃!
野狼能够洞察人心,五小鬼可就没有他这样的好眼力了。他们见黄佑长相不俗,说话也好听,居然将黄佑错认为是侠义之辈,而非狡诈之徒。
黄佑语气和蔼,谈吐儒雅。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一股子谦卑姿态。
分宾主落座之后,黄佑吩咐手下人给客人献茶。
茶端上来,五小鬼跟多少辈子没喝过茶似的,也不跟主人客气,抓过茶碗就往嘴里面灌,结果烫得一个个呲牙咧嘴,却仍舍不得将含在口中的热茶吐掉。他们之所以舍不得吐,因为这个茶实在是好茶,他们长这么大,还是平生头一回喝得如此香气浓郁的茶水。
“来人呀,给五位少侠上点心。”
黄佑吩咐完毕,马上有人献上了果盘、点心。
五小鬼一听黄佑管他们五人称呼为“少侠”,乐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赵大牛身为五人当中岁数最大的一个,他认为自己有资历替四小鬼说话,于是大言不惭地对黄佑说:“老当家太抬举俺们哥儿五个了,俺们咋能配得上‘少侠’这个美称呢,顶多算是‘小侠’。嘿嘿嘿……我说哥儿几个,我这话说得在理吧?”
“在理在理,俺们不是少侠,顶多算是小侠。”
四小鬼哪还顾得上多废话,光顾着吃点心了,就钱二猪多了一嘴,结果还喷了赵大牛一脸点心沫子。
“老当家这座英雄厅好气派呀。”野狼出言夸赞。
黄佑谦逊道:“僻乡陋室而已,那里是什么英雄厅。我观大当家,倒是难得一遇的英雄人物。”
“老当家谬赞,在下不过是津门俗人一个,文不能执笔安天下,武不能纵马定乾坤,一天到晚混吃等死,说难听点儿,纯属无用之人一个,废物点心一块。倒是老当家,当属英雄中的楷模,豪杰中的榜样。”
“不敢不敢,”黄佑连连摆手,“数英雄,我不配;论豪杰,没我份。山野村夫一个,土里刨食的农家老汉罢了。”
“不!”野狼抱拳道:“刚刚进来的时候,我见有一副对子写得好。我倘没记错的话,上联应该写的是‘英雄浩气震天涯’,下联是‘豪杰从来不服人’。倘老当家不是英雄中的楷模,也非豪杰中的榜样,又怎么挂出这样一副对子呢?倘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副对子一定是老当家亲笔书写。不知我所猜对与不对呢?”
此言一出,黄佑朗声大笑:“哎呀呀,大当家过誉了,那不过是我酒后发昏,随笔胡画的罢了,让大当家见笑了。惭愧惭愧,实在惭愧呀……”
五小鬼一边嚼着点心,一边你瞅我、我瞅你,周小狗吞吐着点心沫子问其余四小鬼:“你们进来的时候,都看到咱大哥说得那副对子了吗?”
赵大牛摇头,表示自己没看见。
钱二猪吧唧嘴,光顾着吃,根本没心思搭理小狗。
孙三驴一晃驴脑袋,同样表示自己没顾得上看。
李四羊瞪着一双死羊眼,对小狗说:“俺看见倒是看见了,可俺不认字,除了一个天字、一个人字,其余的他认识俺,俺不认识他。”
“艹。”周小狗啐道:“跟你们四个在一起真他娘的丢人。”
四小鬼才懒得搭理他,放着那么好吃的点心不赶紧吃,哪还有闲嘴贫气。
“老当家,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还请老当家赏个面子。”
“唷。”黄佑受宠若惊似的:“大当家说的哪里话,有什么要我效力的,还请大当家明示。”
俩人一个尊称对方为老当家,一个尊称对方是大当家。实际上,谁也没把谁放在眼中,都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相互不撕破脸罢了。实际上,野狼早就看黄佑不顺眼了,要不是老舅和草儿在这条姓黄的老泥鳅手里,他刚一进门就拿柴刀把这条老泥鳅给剁成两截了。
而在黄佑的眼里,野狼不过是个从津门来齐鲁之地避难的小混混儿罢了。
可是么,他如今要用到这个小混混儿,所以他不能怠慢。另外,他也早已看出,这个小混混儿是个狠角色,接下来他要干的事情,非得用到这样的狠角色才行。
用完之后么——嘿嘿,有一个算一个,谁也甭想活着从他面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