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昌平人,干‘荣行’的,小眼睛,大鼻子,当年为了不连累家人,狠心把老婆闺女给送到了山西大同府……”王金龙的话就像刀子,锋利异常。
桃儿不说话,掩面哭泣,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在屋里午睡的主人被吵醒,听到桃儿的哭声,抄起梭镖从屋里冲出,正准备跟两个无赖小子拼命,却被桃儿给拉住了。
“爹,他俩不是坏人,是来找人的。”桃儿对拿着梭镖的半百汉子说。
“找人?”半百汉子问,“找谁的?”
“我。”桃儿哽咽道:“找我的。”
“找你?”半百汉子呆住,“你认识他们?”
桃儿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能说是来找你的?”
桃儿不说话,只顾哭,
“是师父让我们来找小师妹的!”王金龙说话很不客气,就像占了多大理似的。
半百汉子先是愣怔一下,恶狠狠地质问:“你们师父是哪一个?”
“先师姓陆,讳鸿烨。”赵金亭噙着眼泪,语出激动。
半百汉子抖了一下,眼神游离,满溢惶恐,陡然将梭镖高举,怒吼:“你们滚,这里没有姓陆的,只有姓柳的!你们滚!滚!”
他就是桃儿的干爹,姓柳的。
历经九九八一十难,好不容易拜佛拜到西天,刚见一眼如来,焉能说走就走。
两兄弟浑然不怕,真好动手,姓柳的绝对不是他们哥儿俩的对手。
但是,他毕竟是小师妹的后爹。后爹也是爹,能把小师妹拉扯这么大,便说明他对小师妹有恩。
既然对小师妹有恩,就不能跟他动粗,而是应该……
咕咚!
咕咚!
两兄弟先后跪下,哀求小师妹的后爹准许他们跟小师妹说几句话
姓柳的半百汉子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将梭镖放下,掉着眼泪,感慨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留的也总是留不住的。闺女呀,你爹让人接你来了,你愿意走就走吧……”
说罢,可怜的汉子带着无奈与不舍回了屋。
桃儿不哭了,挤出笑容,对两兄弟说:“你们走吧,我不跟你们走。这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我们家小,没地方招待你们,就不留你们了。”
说罢,狠心转身。进到院里,关上了篱笆门。
两兄弟傻了,彻底傻了,连迈步都不会了。
好半天,王金龙才从呆傻中回转过来。
他用力在师哥的肩头上推了一把,“你是师哥,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语带悲怆,痛苦十足。
“我……”赵金亭闭上眼,眼泪却不争气的打湿了尘埃。
“你是男人吗?!”王金龙怒吼,“哭哭哭,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多眼泪!平时话那么多,真到用得着你的时候了,你干嘛哑巴了呀!说呀,到底怎么办呀?!”
赵金亭无言以对,唯有悲伤。的确不像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