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难了,不知道该不该端起面前的酒盅。
“爹!”桃儿走了出来,“喝吧,小师哥敬您的。”
王金龙盼到了桃儿现身,同时听到桃儿替自己说话,更是欣喜若狂,端着酒盅的手因兴奋而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一盅酒洒得不剩一半。
桃儿本就好看,此刻愁容满面,则更是像极了林黛玉那样的水美人。任谁看了,都会怦然心动。
“金亭呀。”柳老七望着赵金亭,语出无奈:“成亲那天,记得提前让人给我捎个信儿,我过去喝你的喜酒。”
“您放心。”王金龙代替师哥说:“到那天我让人早早的赶车来接您。不不不,您不能再住在山里,您得跟我到城里去住,我养着您!我亲爹已经‘走’了,妈也不在了,往后您就是我的亲爹,我好好伺候您,我给您养老送终,我一准不叫您生气,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我保证一句怨言都不会有……爹,爹,我都等您半天了,小师妹也催了,您赏儿子个脸,把酒喝了吧。”
王金龙之所以非要催着柳老七将酒喝了不可,是因为他已经笃定,只要柳老七肯将酒盅端起来,他与小师妹的婚事也就等于成了一半儿。
赵金亭倘这个时候端起酒盅,学着师弟那样向柳老七敬酒,柳老七一定还会给他一次机会。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明明没有喝醉,却醉得好像不省人事似的。他很清楚师弟跟他一样,从一开始就一直恋着师妹,他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断了师弟的念想,无异于亲手往师弟的心口捅了一把刀。
那样一来,师弟就算不死,也势必会发疯,他与师弟的兄弟情就此割裂,再不能复原。
所以,他始终处于徘徊当中,而无法当机立断。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踟蹰不前,害得不单单是他自己,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受他所害,造成悲剧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爹喝多了,不能再喝了,我来替爹喝吧。”
桃儿走近酒桌,将本该是柳老七饮下的苦酒端了起来。
她从来滴酒不沾,可是今天,她必须要饮下这盅酒,尽管苦涩辛辣,却也要咬牙咽下去。
大师哥的表现太令她失望,像是将冰锥狠狠地往她的心头上扎,一下一下,让她异常痛苦。
她常年守在山中,少女的一颗心变得跟山石一样,本来冷冰冰的,可自从见到两个师兄,知道了自己在世上还有这么两个男人真心疼她爱她,这叫她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暖,那颗冷冰冰的心也变得热忱起来。
她人生头一回爱上一个男人,她寄希望于那个男人大大方方的向她求爱,把她带出深山,让她过城里的女人那样的舒心日子。
然而,她的一厢情愿换来的却是无声的沉默。这叫她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一颗心再次感觉到了冰冷,这种冰冷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好难受,好难受。
仰起玉颈,将苦酒一饮而尽。
然而,举着空酒盅,强颜欢笑。
“小师哥,你干嘛傻愣着不喝呀?是不是不给我这个小师妹面子呀?”
“喝、喝、喝,我喝、我喝……”
王金龙已经神魂颠倒了,这杯酒是他与小师妹的合卺酒。
饮下去,小师妹从此就是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