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哥,于哥。”
“好!好兄弟。说吧,嘛事?”
“出人命了。”小山子压低声音说。
于天任并未感觉到惊讶,天津卫哪天不得折损几条人命,还不是跟吃饭喝水一样的稀松平常吗,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小孩子就是见识短,连死人这种事情都当成大事来看。
“哦。出人命了呀,哪个倒霉蛋儿死了?”于天任不感兴趣地随口一问。
“芶雄手底下的人,大瘪蛋。您是没看见呀,死得老惨了,身上都叫人给砍烂了,脸还叫人给一脚踹瘪了。他外号大瘪蛋,这下好了,真成瘪的了。”
于天任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身子也不受控的抖了一下。
“唷!”小山子忙问:“您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于天任赶忙强打精神,嘿嘿一笑:“听你说是芶雄的手下死了,我高兴呗。”
“可不是么,我也高兴,可惜死得不是芶雄,要是他死了,多少人家都得放鞭炮、吃喜面。您说是吧?”
于天任赶紧回话:“可不是咋地。”
接着又问:“你亲眼见着了?”
“是呀。今儿一大早,我刚睡醒没多大会儿,就听说水里捞出一个河漂子。我本来没打算过去凑热闹,可一听说是芶雄的手下大瘪蛋,我乐不得过去看一看,我得看看大瘪蛋死得够不够惨。到了地儿一看,嘿呦喂,太惨了,这得跟人结下多大的仇,才叫人给弄成那样呀。齐六爷过来验的尸,说是大瘪蛋身上的伤是刀砍斧剁造成的,其中一把刀不是平常的单刀、攮子,也不是菜刀、剁骨刀,而像是劈木柴用的柴刀。至于脸上的伤,齐六爷说是被人一脚给踹的,那一脚力道极大,连鼻梁骨带牙床子愣是一下给踹瘪了。本来,大伙儿都认为弄死大瘪蛋的是个练家子,要么会硬功,要么会气功,要不也不能一脚把人的脸给踹瘪。可您猜人家齐六爷怎么说?”
于天任忙问:“齐六爷怎么说的?”
“齐六爷说,踹了大瘪蛋一脚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练家子,不过是在情急之下,发挥出超出本身的力道罢了。”
于天任咽了咽口水,心里对齐六爷深感佩服,同时又萌生出了忐忑,担心让人查出大瘪蛋脸上的那一记重脚源自于他。
“齐六爷还说,大瘪蛋死就死在那一脚上。”
于天任陡然打个冷颤,忙问:“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呀,我亲耳听到的呀。他说了,大瘪蛋让人扔进水里后,还有一口气在,也就是说还没有彻底死透,顺水漂浮被渔网挂住后,又被人拖到了水边。大瘪蛋想活不想死,于是抓住了那人的脚踝,只为让那人救救自己,那人挣脱开大瘪蛋的手之后,朝着大瘪蛋的脸上踹了那么一脚。就是那一脚,让大瘪蛋彻底死透了。齐六爷还说了,踹死大瘪蛋的人,是个中等身形的男人,还是穿长衫的,岁数应该不会太大,多说超不过三十岁。这些都是齐六爷亲口说的,填写尸格的时候也是这么写的,我听见也看见了。咦!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呀……”
于天任一手扶着墙,两条腿肚子转筋,脸色刷白,呼吸急促,像是犯了急病。
难不成自己踹死大瘪蛋的场面被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