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嘛?”于天任没好气地质问着陈大宝。
“还有脸问我想干嘛!我问你,你去见老头子都说我什么了?!”
“陈大宝,你小子别恶人先告状,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你小子的坏话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有一句坏话是说你小子的,就叫我今天死于非命!”
见于天任发了毒誓,陈大宝这才呲牙一笑,用手轻轻在于天任的胳膊上拍打两下,嬉皮笑脸地说:“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儿么。瞧你,还当真了。”
“谁跟你闹着玩儿,你干嘛,还有别的事吗?”
“呦喂,师弟,贵人多忘事呀,你先前可是答应我过的,我找你要钱来了。”陈大宝厚颜无耻地说着。
“这不还没到三天么,你着哪门子急呀。”于天任爱搭不理地回怼着,脸上明显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
“不急?呸!”陈大宝啐口唾沫在地上,“不急的是你,我他妈急着呢。我等不了了,明儿晚上你就得把钱给我,你要给不了我,我就拉你小子跟我一块儿死!用个文词,这叫‘同归于尽’!”
于天任并不认为陈大宝是吓唬人玩儿,以陈大宝的尿性,狗急了是绝对会跳墙的。
“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你逼得也太紧了,我怎么着也得先踩踩盘子探探路,贸然去拿,万一让人抓住了,倒霉的是我不是你。”
“怎么不是我。”陈大宝很不服气,眼珠子瞪得贼大,恶狠狠地说:“咱俩可是一根藤上的蚂蚱,要倒霉就得一块儿倒霉,盘子我已经替你踩过了,今晚上他家办堂会,你趁乱把东西拿出来。”
“陈大宝,你也太高看我了吧。好!就算我能将你要的东西拿到手,可你让我一时往哪儿找下家去?找不到下家,出不了手,照样一个大钱也没有,到时候你就是逼死了我也没用!”
“聩!”陈大宝用力在自己的脑瓜顶上拍了一下,“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呢。的确,让你找下家有些难为你。这样好了,就当是师哥心疼你,东西拿到手之后你直接拿给我,我自己找买主,就不用你操劳了。”
陈大宝这么把话一说,于天任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气。
“东西拿到后,我给你送哪儿去?”
“你送到北门西朱家胡同,门牌子是九号,看好了别找错了门。”
于天任愣了一下,“我记得你家住在河北大王庙那块儿,嘛时候换地儿了?”
“你管得着吗。我愿意住哪儿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你只管把东西给我送过去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少问也少打听,知道的越多越是对你没好处。”
“揍性,当我多爱管你的破事是的。”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记住了,能不能得手就在今晚,东西你要拿不着,你也就别怨我手黑!”
说罢,陈大宝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呸!”于天任朝着陈大宝的背影啐口唾沫,“不得好死!”
骂归骂,气归气,陈大宝要他办得差事他还是要办的。
陈大宝所求之物,唤作八宝鸡公壶,据陈大宝自己说,那是一件老的不能再老的物什,据说唐朝时候的玄宗皇帝就曾用此壶招待过安禄山,后来安禄山起兵造反,一是为了夺得胖美人杨玉环,二是为了将八宝鸡公壶据为己有。听听,这还不足以说明这件物什弥足珍贵么。
说来也巧,如今拥有八宝鸡公壶的这位爷居然也姓安,人称安贝勒。
咱有一说一,这位安贝勒可不是真正的贝勒爷,他一个汉家子弟,也是没有资格当贝勒爷的。
之所以称其为安贝勒,是他曾与京城里面的一位真正的贝勒爷拜过把子。后来那位贝勒爷落魄了,跑到天津卫找到他的门上,求他收留一阵子。他答应的倒是爽快,但有一点,那就是把贝勒的头衔让给他。
区区一个头衔,不过是浮名而已,也不能当饭吃,于是那位真正的贝勒爷要来纸笔,刷刷点点写得清楚:自此之后,贝勒的名衔让给安先生,立此为据,永不反悔。
就这么着,安大财主成了安贝勒,他家那座大宅顺理成章也就成了“贝勒府”。
有人为此而发笑,人家安贝勒却满不在乎。野鸡也是鸡,谁也甭笑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