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听说来了李仁之与楚三,二狠子先是愣怔一下,然后改换了一身行头,将一件崭新的灰洋布大褂穿在身上,借草儿的蛤喇油将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捯饬过后,人立马精神了起来。
与李仁之这样的人物会面,不可显露颓色,只可彰显锐气,不然镇不住场面。
吩咐小狗,对待李仁之一定要客气,不可有失礼之处。楚三既然做了李仁之的狗,打狗就要看主人,因此同样不可怠慢。
小狗听话,本身也懂得人情世故,于是客客气气地将等候在院门外的李仁之与楚三请到了院子当中。
二狠子携草儿出屋门迎接,双方一阵寒暄过后,请到屋里,分宾主落座,草儿端上香茗,然后便悄声退回到里屋,没有丈夫的吩咐,她就一直在里屋呆着。
李仁之星夜到访,必有所图。之所以没有选择白天过来,准是怕人瞧见。
相互敬茶过后,紧跟着又是一番虚头巴脑的客套。然后,李仁之不再废话,开门见山,说明星夜到访的缘由,那便是请二狠子将一件东西匀给他。
并保证,只要王二爷肯割爱,那么他也愿意帮着王二爷夺回失地,并且帮着王二爷将仇家斩尽杀绝,更愿意与王二爷结为异姓兄弟,共享荣华,一同富贵。
二狠子纳闷,究竟什么宝贝会让李仁之如此自降台阶呢?
于是,二狠子快人快语,请李仁之只管明言,到底想要嘛?
“避水珠!”李仁之同样快人快语,不磨叽。
二狠子心头稍稍一凛,扭脸看向楚三。
遥想当日被困济阳,遭黄佑胁迫,不得已潜入魏氏凶宅,找寻避水珠。
天有眼,让二狠子经历一场劫数之后,有幸得到了这颗珠子。
后又因黄佑意图杀人灭口,而与黄佑做生死缠斗。
生死关头,梁力夫犹如神人天降,降服黄佑,救下众人。
本来,二狠子想要将珠子孝敬给梁老义士。
哪想到梁老义士视宝珠为粪球,毫不稀罕。
于是这颗珠子随着二狠子一起回到津门,又因其被二狠子视为不祥之物,故而一直没有示人,而是藏在隐蔽之处,至今没有见过光。
昔日济阳的所经所历,楚三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不是他暗中使腥,草儿也不至于落到黄佑的手里,二狠子与五小鬼也不至于差一点把性命给交代了。
既然李仁之当面索要这颗珠子,而楚三又陪同着李仁之一起到此。不用问也知道,是楚三这厮将避水珠之事告诉了李仁之,而李仁之之所以带着他,也是为了让二狠子没话可说。
李仁之小看了二狠子,即使没有楚三这个证人,二狠子也会有一说一,绝对不会欺瞒。
至于给不给,自是由他二狠子说了算,并非李仁之几句话,二狠子就把珠子给了他。
为了得到这颗珠子,李仁之给出的价码非常实在。
二狠子也相信李仁之所说并非虚言,但是他并不想跟李仁之有任何交集,因此婉言谢绝了李仁之的“好意”。
李仁之并没有因为被人拒绝而当面发作,而是保持平和神态,足见其城府极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者,这世上并不多见。
楚三连忙起身,向着二狠子躬一躬身,惭愧道:“当日王大当家在济阳经历之事,是我告诉李大当家的。实不相瞒,避水珠一直都是李大当家梦寐以求之物,而惨死于梁力夫之手的黄大当家,与李大当家昔日也有结拜之情。而今黄大当家已然不在人世,可避水珠却还在人间,此物对于王大当家来说,并无丝毫用处,不过是平常一颗珠子而已,即使拿去古玩行,也换不来几个钱。楚某认为,王大当家不如割爱,以成全李大当家求宝之心,往后两位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岂不妙哉?”
楚三一口一个大当家,说话好赛绕口令,许是多少念过几本杂书,居然还拽起了文词。
二狠子怎么也不会想到,黄佑竟然早就跟李仁之认识,并且两人之间还存在着金兰之谊。
照理说,金兰之交遭遇不幸,身为盟兄或是盟弟者,当为金兰报仇雪恨,如此才不枉结义一场。
然而,李仁之似乎并不在乎黄佑的死活,在其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气、怨气、怒气。
二狠子有个常人不具备的本事,那就是对于气场的感应超级敏锐,一个人的身上散发着怎样的气息,三米之内,必有感应。然而他却感应不到李仁之身上的气场,就如同咫尺之遥的李仁之是个死人,只有死人是不存在气场的。
不得不说,楚三今晚也格外会说话,他将黄佑之死归结在梁力夫的身上,而执意不说黄佑之死跟二狠子有关。
见二狠子不说话,气氛变得尴尬,楚三连忙又说:“李大当家与黄大当家有交情不假,但毕竟黄大当家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再如何痛心疾首也换不来黄大当家能够生还。再说,梁力夫老匹夫远在山东地界,山高路远,鞭长莫及,李大当家犯不上去惹那条地头蛇,由着他自生自灭也就是了。我想说的是,黄大当家当年答应李大当家,倘若得到避水珠,必会亲自将珠子送到津门,当面交到李大当家的手中。而今黄大当家已然无法完成送珠进津的夙愿,然而珠子却有幸被王大当家带回了津门,这难道还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么?既然是天意安排,王大当家也就不要违拗天意了。李大当家真心实意要与王大当家联手铲除童金光、芶雄之流,既然李大当家有心,王大当家又何苦固执呢?”
说着,楚三抱起了拳头,“还请王大当家成全,楚三这里代李大当家谢过了。”
说罢,一躬扫地,就差给二狠子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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