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诸郡纷纷倒戈的消息传到洛阳,安禄山惊慌失措,若生了瘟病的肥猪哼哼着乱叫:“高尚、严庄,你们俩个王八羔子多年来鼓动我谋反,如今让我骑虎难下了,现在潼关有哥舒翰把守打不过去,史思明的部队又被郭子仪、李光弼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朕的老地盘上又出了个倒戈的颜真卿兄弟、胡安昌兄弟,河北诸郡眼看也都倒向了大唐,我这个大燕皇帝也就范阳、洛阳、汴州、郑州几个据点了,现在朝廷的军队正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我这大燕国是四面楚歌啊!你们还他娘的说起兵必胜,必胜在哪里?你们两个蠢货给我滚,滚到你娘胎里去。”
高尚、严庄是安禄山的左膀右臂,助纣为虐的鹰犬,素知安禄山的脾气,那是个翻脸不认人,草菅人命的主,唯恐安禄山一怒之下,将他们两个拉出去斩了,高尚、严庄贼眉鼠眼地打量着雷霆震怒的安禄山,吓得屁滚尿流,慌忙喊着:“陛下,息怒。”连滚带爬地退下。
安禄山正在破口大骂,一个满脸横肉的部将进殿,跪地求情道:“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开国皇帝,哪个不是千辛万苦才打下江山的,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就成功的,如今我们四围的唐军数量虽多,臣以为这些大唐士兵都是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怎么能和我们久经沙场,经过严格训练的二十万精兵相提并论呢?”安禄山闻言,翻翻眼珠,转怒为喜道:“你继续讲,这话我爱听。”这谏言部将正是安禄山的副将何千里,何千里曾经跟安禄山出生入死,是追随安禄山最早的一批人,智勇双全,深得安禄山厚爱,何千里见安禄山情绪转好,进一步说:“中书侍郎高尚、严庄乃我大燕国的开国功臣,若陛下将他们都斩了,军中将士必然寒心,心生惶恐,对陛下您不利啊,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正是我们大燕国君臣同心灭唐的关键时期,陛下一定要谨慎啊!”
安禄山骨碌了下圆圆的眼珠,豁然想开了,哼哼唧唧地说:“嗯,是这个理,何娃子,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只是现在范阳危急,得想个法子,若放弃洛阳,保范阳,那简直是他娘的拿着刀子割我肚子上的肉啊!”
何千里眉头一皱,献上一计:“陛下,您的帐下有个叫张通儒的,他的弟弟张通幽现任内丘县令,迫于形势,张通幽已经归顺了颜真卿、胡安昌,这个人可以做我们的内线啊,如今大唐皇帝昏庸,只要打入唐军的内部,引起内讧,让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就坐当渔翁了。”
安禄山哈哈大笑,笑得几近疯狂,当即传令张通儒进来,命令张通儒与张通幽接洽,张通儒拍着胸脯说:“皇上放心,张通幽是我的亲弟弟,自幼就听我这个兄长的话,小的一定将大事办成。”
安禄山满意地点点头说:“事成之后,你们兄弟将是大燕国的功臣,
朕定会厚待你们。”
张通儒退下,安禄山的眉头又舒展起来,他的爱妾段氏已是“大燕国皇后”,
打扮地雍容华贵,缓缓从后殿走来,柔声道:“臣妾拜见皇上。”
安禄山眉飞色舞地道:“皇后免礼。”一边走下龙椅,将段氏拉在怀里,
将臭烘烘的大嘴凑过去,在段氏的脂粉脸上一阵乱拱。
杨国忠的宰相府并不安宁,杨氏兄妹若热锅上的蚂蚁,韩国夫人惴惴不安地道:“如今哥舒翰手中握有重兵,若有人撺掇着哥舒翰也清君侧,我们杨家可就完了。”杨国忠头皮直冒冷汗,两腿不觉打了个寒颤。虢国夫人倒在杨国忠怀里,骚娇娇地说:“哥舒翰屡次和我杨家做对,不能不防,哥,你快想个万全之策,保我杨家永享富贵啊”。
杨国忠思忖片刻,暧昧地笑道:“剑南地区,我苦心经营多年,那里才真正是咱们杨家的地盘,若带圣上和贵妃娘娘去剑南,圣上可就是咱杨家的人了,三妹放心,我已让剑南的地方官员做好接驾准备了”。
韩国夫人柳眉倒竖,阴森森地说:“得想个法子逼迫哥舒翰出潼关和安禄山决战,如此,他才没有精力威胁到咱们。”虢国夫人捏着杨国忠的下巴,娇滴滴地说:“哥,你最擅长借刀杀人了,这次小妹要见识下你的手段。”
杨国忠得意地说:“好,咱们要借安禄山的刀除掉哥舒翰,然后潇潇洒洒去剑南,哈哈!”
杨国忠正要说出来。“去剑南挟天子以令诸侯”,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两个国夫人早已心领神会,搂抱着杨国忠浪笑起来。
次日一早,大明宫紫宸殿,杨国忠捶足顿胸,惋惜地道:“陛下,据探马奏报,叛军驻守的陕郡,只有四千老弱残兵,防备松懈,哥舒翰却躲在潼关不出兵,真是错失战机啊!”
李隆基瞟了杨国忠一眼,犹豫地说:“朕刚刚接到郭子仪、李光弼的奏书,潼关务必坚守,不可轻易出击。”
杨国忠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哥舒翰央求他们这么上奏的,郭子仪又不在潼关,
他又怎么了解潼关的形势呢?哥舒翰一再违抗圣旨,拥兵自重,拒绝出兵,真是让大唐忠臣痛心,让安禄山叛贼畅快啊。”
看着国舅一脸忠诚地慷慨陈词,李隆基本来就求胜心切,经杨国忠一怂恿,情急中怕案而起:“开战!”
寒风凛冽,潼关天险固若金汤,一位头戴钢盔,身着铜色盔甲,须发斑白,双目如星,威风凛凛的老元帅坐在担架上,由几个年轻力壮的将士抬着,严密地巡视着城防。这位老元帅就是老骥伏枥,壮心不已,以风烛残年报效大唐的哥舒翰。接连几个传旨宦官将一道道出战潼关的圣旨呈给哥舒翰,哥舒翰仰天长啸,痛苦地喊道:“圣上,您这是传的什么圣旨啊!您自毁长城,臣不敢抗旨,臣这就引兵出关,听天由命吧!”
六月四日,哥舒翰引兵出关,先锋王思礼率领五万精兵沿着黄河浩浩荡荡前行,后面十万大军紧跟其后。霎时,擂鼓震天,旌旗飘荡,将士士气大振。只见叛军三五成群,七零八散,约有一万多人,远远望见唐军,望风而逃,唐军火速追赶,两军交火作战。叛军且战且退,一路溃败到崤山脚下,王思礼不知是计,依照皇上的旨意,率领五万精兵一路追敌到崤山脚下。前无去路,王思礼焦急地抬头察看地形,只见崤山悬崖峭壁上人影攒动,王思礼大叫:“不好,中了埋伏了,快撤!”
王思礼话音刚落,只见滚滚礌石从崤山山顶纷纷滚落,唐军被砸得哭爹叫娘,
瞬间脑浆崩裂、血流成河。黄河北岸的哥舒翰见唐军惨状,挥动旗帜,命令王思礼用毡蓬车开道撤退,毡蓬车刚刚冲锋陷阵,开出一条道路,忽见前面停着几十辆装满稻草的马车,毡蓬车刚刚冲到稻草车跟前,几个叛军点燃了稻草车,顿时毡蓬车和稻草车就着风势一起燃烧起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除了一道遮天蔽日的火墙,什么也看不见了。慌乱之中,王思礼下令弓箭手朝火墙射击,箭头纷纷穿越火焰射向火墙后面嘈杂的叛军。稻草燃尽,浓烟渐渐散去,落日的余晖照耀着灰蒙蒙的大地,王思礼心下疑虑,带领手下残兵察看,却没有发现一具叛军的尸首,不禁大惊失色:“这次又中计了,箭都射光了,如何是好?”
见状,大唐将士个个惊慌失措。忽听背后杀声震天,叛军骑兵正从唐军腹背两侧杀过来。唐军若惊弓之鸟,溃散四逃,后面的十万唐军见前锋军队溃败,不战而逃,溃不成军,黄河北岸三万大军也不再听哥舒翰的指挥,纷纷逃命。
五天后,灵宝西原的唐朝军队也遭遇安禄山叛军的埋伏,哥舒翰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大明宫。李隆基半信半疑,他相信哥舒翰的实力,依然抱着一线希望,然而傍晚时分,潼关方向报平安的烟火迟迟没有点起,李隆基才接受了潼关失守的现实,几近崩溃,瘫软在龙椅上。
六月十号是真娘一家居丧满七七四九天的日子,一大早,就由管家胡忠安排好去长安城南的胡陵给老太爷祭奠。祭奠回来的路上,只见长安城内一片骚乱,沿街酒肆大多关门歇业,很多老百姓已经携儿带女地出逃,胡雪松派管家胡忠去打探,才知道潼关已经失守,安禄山的叛军马上就要打到长安来了。
真娘大惊失色,想不到形势变化如此之快。叶护自上次给祖父送葬以后,就去回纥征战萨彦岭部族,一个多月来,连一封信都没有,她不再纠结那个鸳鸯绣帕,时刻为叶护担忧,时刻为他祈祷。真娘一家的马车缓慢穿行在行人仓惶的大街上,几个时辰才辗转回府,胡府也是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几个留守的仆从交头接耳,说这次小姐是逃不出安禄山的魔掌了,胡忠的心腹阿三诡秘地说:“这可说不定是福是祸,安禄山是大燕国的皇帝,今非昔比了,胡府要是能出个贵妃娘娘,咱们也鸡犬升天了。”几个下人正在议论,见老爷、夫人、真娘祭奠回来,忙噤声,各自做起手中的事情。
长安局势日渐恶化,东市、西市这样的繁华商业地带都一片萧条。长安百姓惊慌失措,不知如何自处。胡雪松一夜未合眼,天蒙蒙亮,胡雪松夫妇一早起来来到梅香阁,见父母两眼圈黑魆魆的,知道他们也是一夜未眠,真娘起床,向父母问安。
胡雪松道:“儿啊,你不要等叶护太子了,我已经吩咐了管家胡忠,收拾行囊,你和你娘去江南的外祖母家躲避战乱,老父身为皇上的臣子,国家有难,当至死追随皇上,况且,你姐姐瑞兰还在宫中,与公与私,我都义不容辞。
我和监察御史高适商定,在长安城紧急动员,组织敢死队,誓死保卫长安。昨天上午,皇上登上了勤政殿,宣布要亲征。长安不比洛阳,是万万不可丢失的,看来一场惨烈的长安保卫战就要打响了。”
真娘担忧地说:“父亲,皇上现在是朝令夕改,国家大事的决定权都是杨国忠一个人说了算,杨国忠怎么会让皇上御驾亲征呢?这‘御驾亲征’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再说,皇上和我爷爷同岁,年过古稀的老人了,我爷爷都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