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天的最后时刻,任书心早有心理准备,借来的一天时间本就是用来告别的,所以不管是先走还是看着对方走,她都有力量支撑她走下去了。当布峻羽在巷子外面停下,任书心努力展开最后一个微笑,下了车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可是他却说:“你先走。”
先走,也好,能够有这样的一天,任书心也满足了,只是为什么她的脚步会那样的迟缓,就像脚底板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每一步都异常沉重,直到身后传来布峻羽的呼喊:“书心!”
缓慢的脚步僵硬地停下,任书心恢复微笑的脸,慢慢转过身看向布峻羽问道:“怎么了?”她并没有泄露什么情绪呀,为什么要考验她的意志力?
看着那副并不适合任书心的笑容,布峻羽就平和不了自己的心绪,她那离开的步伐就像踩在自己的心头,因为他明白这将会是最后了。虽然早就知道任书心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他也早就有这样的觉悟,甚至促使这样的日子到来。可是当这样的时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布峻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的慌乱,甚至无法抑制内心那舍不得的呼喊,情不自禁的,他叫住她,想让她别离开,想和她在一起。
话已出口但也没有多少后悔,甚至还有一些即将要揭开自己内心的激动感,原来释放自己多年的感情是那样的轻松、喜悦。
起先,布峻羽还迟疑地踏出脚步,但当第一步踏出,他就没有丝毫犹豫了,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任书心,脚步虽然缓慢但还是坚定异常,最终在任书心的面前停下,看着任书心疑惑的脸,布峻羽终于笑了起来,伸手揽过任书心的身体抱住。他确定了,他无法放下她,既然这样,那他们就一起面对吧。
任书心被动地靠近布峻羽的身体,小心地提着呼吸,深怕一个呼吸重了会打破这个幻想,轻轻地把头依靠在布峻羽的肩膀上,不敢做其他动作,也不敢再说其他话。
没想到这最后还有这么温暖的赠送,任书心完全不知道布峻羽的想法,只以为她泄露了什么情绪,然后布峻羽同情地送拥抱安慰她。
而且这么温暖的拥抱就像幻觉一样,她甚至听到了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想听的话。“迷糊虫,我们在一起吧!”话语清晰地在耳边回响,带着布峻羽独有的音色,缠缠绵绵地饶进任书心的耳朵。
果然是幻觉啊,瞧,布峻羽居然说跟自己在一起!难得有这么真实的幻境,任书心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沉沦一下。
坚定了信心的布峻羽在说完这话之后,等了许久都不见任书心说话,他有些心慌,以为已经来不及了,缓缓地拉过任书心的肩膀想知道她怎么想的,却见她紧紧地闭着双眼,身体也是不寻常的僵硬,布峻羽疑惑地叫了一声:“书心?你怎么了?”
温暖一离开,任书心就打了个冷颤,迷迷糊糊地嘀咕:“幻境消失了吗?”
布峻羽没有听到任书心的嘀咕,见她脸色不好,刚刚身体还打了个颤,以为她昨晚受凉了,右手贴上任书心的额头,担心地问道:“是不是觉得冷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感受到额头上的温度,任书心睁开眼睛,有些回神,眼前的布峻羽是真实的,刚刚的温暖也是真实的,那刚刚的那句话是不是幻觉呢?想到这里,任书心起了希望,她控制住内心的喜悦,深怕到时候又是自己的空想,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没事,只是……我,听到你,说,在一起,呵呵呵,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啊?”
原来她这么不确定,布峻羽心疼地抓住任书心不知所措的手,将她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深处自己另一手抚摸着任书心的脸,再一次笑着说道:“我们在一起,迷糊虫。”
手上的触觉是真实的,脸上的温度是真实的,耳边的话是真实的,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原来梦想真的实现了,到了这一刻,任书心感觉自己身体内全部的水分都涌上了眼眶,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瞬间浸湿了自己的脸庞,模糊了视线。当初知道布峻羽有未婚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成这样,只觉得心里的委屈,而现在被这样突然的幸福环绕着,她无法描述、无法消化,只能用大哭的方式释放。
“怎么哭成这样了?哪里难受吗?”任书心止都止不住的哭泣让布峻羽不知所措,拿纸巾都手忙脚乱的,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做。
眼前的人如此真实,任书心不禁伸手挽住布峻羽的脖子抱住他,夹杂着哭声断断续续地说着:“不,不是,我很,我开心。”
含着泪光,布峻羽叹了一口气,心疼地抱紧怀里的人,怪自己这么久不仅折磨了她,也折磨了自己。过了许久,任书心大哭变成了哽咽,路灯下她尴尬地看到布峻羽肩膀上湿湿的一片,慢慢地退开一点,红着脸问道:“呃,你,你说的,呃,都是真的吗?”因为患得患失,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想要去确认。
空出一只手,布峻羽轻轻地擦着面前的小花猫,眼含笑意地说道:“是啊,我不想我的迷糊虫变成一只小花猫,可以不再哭了吗?”
任书心不说话,只有拼命地点头,但整个人还是一抽一抽的,布峻羽双手放在任书心的脖子上扶住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别再点了,小脑袋都要掉下来了。”说完,他将任书心的脸慢慢拉近,自己低下头,在任书心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接着顺着鼻子往下吻住了任书心的嘴唇,他们终于真正意义上地靠近了。
任书心闭上眼,感觉心灵上的所有伤口都被这个吻治愈了,对于她来说,能治愈她的良药是他,也只是他。
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却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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