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无当厉声道,“他不过是找个正当的理由屠灭我们罢了”
“是吗”通天闻言,很是平静,“你是这样想的吗”
“不只是我,”无当向后一指,“我,截教弟子,还
有全天下的仙人都是这样想的。”
“师父,已经几万年了,天尊斩了多少次三尸怕是早将良心斩干净了,”无当太过激动,口不择言,“你以为他还是当年不管不顾,不惜犯下弑仙的大罪也要将你背出北海,将你藏在人间的师兄吗”
“他依旧与你相生相克,却再不是你没有血缘的哥哥了”
通天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看着他爱护数万年的弟子,脸上头一次冒出了杀意,他说“我好像对你有点太放心了。”
“我的宝贝徒弟,这些年,你究竟看了我多少回忆”
无当脸色一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叩首请罪。
通天的威压从天而来,迫使无当将头压得更低。
截教上下从不懂规矩,就是因为通天是个太随和的家伙,他自在,无所谓规矩,也无所谓别人是否规矩,于是将截教养的越来越大,越来越胡作非为,可是,这不代表他们不怕通天。
相反,他们很怕他。
他们怕他抛弃他们,也怕他动怒惩罚他们。
通天此人说好听了叫至情至性,说难听了是个不管不顾的家伙,他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都无所顾忌,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不可杀的,也没有什么不能救的,所以,就算是再亲厚的弟子一旦犯下他无法饶恕的罪过照样会被他亲手杀掉。
无当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在死亡的恐惧下,拼死抬头,倔强地看着通天说“你不能被自责和愧疚蒙蔽了所有,师父,往事已经过去,你下了昆仑山,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我们只有你,而你,也只会有我们。”
“师父,这就是你和我们所有的如今。”
通天的杀意骤停。
无当松了口气,现在已经完全暴露了,她索性借着他回忆里所有的爱和痛,让他回头,她说“师父,道祖当年在北海点化你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通天不言,无当在一边说“清气所化是生灵,浊气所化也是生灵,既然是生灵,那便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人神如何妖魔又如何自由地活着本身无罪”
“师父,你无错,我无错,截教无错,”她喝道,“错的是越来越狭隘的元始天尊”
“哪里有什么融合,他一个一个杀下去,妄图剔除眼前的绊脚石,只不过想彻底斩除相反的道。”
“若任由他杀下去,截教必亡,剩下来的只有一个回不了昆仑山的你而已。”
通天突兀地叹了一口气,无当一愣,听他说“你看我怎么说来着,你们终究会害了我和你们自己。”
“瞧瞧,多想把自己送上战场又多想让我给你们陪葬啊。”
“哎,”他叹道,“你代我劝劝他们,我就算了,别把一些有望仙途又无心争斗的小家伙卷进去。”
说罢,他背过身,又慢悠悠地往前走,无当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喊师父,他却不应,他赤着脚,微微驼着背,落寞地自言自语“不过说的也对,回昆仑山我这样满身罪孽的家伙,哪来的脸回昆仑呢”
“哎。”
他又叹了口气,
“真是,无路可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