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如今也算是叶家的人,叶家老爷子既然公开宣布他有继承家族财产的权利,那叶家如此庞大的资产,日后就算他不去跟叶经武争,只继承一小部分,也足够富贵好几辈子了,现在钱对他还真没多少吸引力。
何文婧不知道叶天生的身世,这会自然也听不出叶天生话里暗含的一些信息,见叶天生如此保证,何文婧也就放心下来。
走到沙发上下来,何文婧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
“婧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叶天生从后头走上来,按着何文婧的肩膀,轻轻捏了起来。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道适中的按摩,何文婧轻吁了口气,颇为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家事,工作上的事,各种烦心事一大堆。”
听到‘家事’,叶天生不方便多问,毕竟他和何文婧这种关系,让他不好意思开口,转而问道,“婧姐,工作上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
“你呀,暂时还帮不上。”何文婧笑笑,“可能是我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有点急于求成了,经济发展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太急于想让云山发展起来了,希望能摘掉贫困县的帽子。”
“这个就像婧姐你自个说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叶天生道。
“说是这样说,但作为县长,我总不能也无所作为,你知道吗,老百姓也都在骂我们县里的领导了,说县里的房价这么高,政府得负责任。”何文婧摇头笑道。
“房价上涨是市场供需关系决定的,跟县里有什么关系?那些骂人的还真是不知所谓,婧姐,你就别把这种事放心上了。”叶天生道。
“我倒是想不放在心上呢,不过作为县长,我也得倾听民声不是。”何文婧叹了口气,“说实话,云山县作为一个贫困县,房价确实不低,老百姓的负担很大,换成我是要刚需购房者,我也得骂娘,但从政府财政角度出发,我也不想看到房价下跌,去年云山县的经济增长,将近百分之五十是靠房地产开发拉动起来的,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何文婧的话让叶天生下了一跳,“比例这么高?”
“可不是,所以说脱离房地产的话,去年云山县的经济增长得垮一半,更别说土地收入给县财政带来了丰收,没有土地财政收入支撑,县里也根本没钱去保障民生,更别说去搞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投资了。”何文婧摇头道。
听到何文婧这番话,叶天生也只能无奈摇头,这就像是一个死结,解不开,县里需要房价上涨,这样才能维持土地财政的高收入,才有钱去支撑其他方面的建设,但老百姓确实也骂得厉害。
沉默片刻,叶天生说了一句,“婧姐,说实话,云山县作为贫困县,房价确实是高了点,老百姓难以承受。”
“所以我现在希望引入更多的工业企业,让经济多元化起来,降低房地产的比重,也只有产业均衡发展了,经济才能有更有活力,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对房价的承受能力也能更强一点。”何文婧道。
“发展经济,保障民生,这些确实也是你这个县长的职责。”叶天生点头道。
“不只是职责。”何文婧笑笑,“为官一任,我总也得干出点什么出来,全市下辖三区两市四县,我是最年轻的县长,很多人眼睛可都盯着我,想看我的笑话,再加上我是女人,很多人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觉得我干不了什么事,所以我非要给自己正名,女人怎么了?女人能顶半天天。”
“婧姐,你管人家怎么说呢,有些人是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见你一个女子,年纪轻轻就成了县长,自然要说风凉话,这种人都是心态扭曲的,你别管他们。”叶天生道。
“我是可以不管这些人,但我必须做出成绩。”何文婧神色凛然,“天生,你知道我是怎么当上这个县长的吗?”
叶天生一愣,摇了摇头,他对何文婧的情况还真了解不多,只知道何文婧调任云山县之前,担任市教育局局长。
“很简单,因为我二伯是省组织部的副部长。”何文婧自嘲一笑。
听到何文婧这个答案,叶天生呆了呆,有些意外于何文婧会自揭家底,但看到何文婧那自嘲的脸色,又有些心疼,别人看到何文婧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只会说她有一个好家世,而不会看到她自身有没有能力,哪怕何文婧做得再努力,能力再出色,别人依然会说她是凭着家世才上位的。
“婧姐,难为你了。”叶天生不知道安慰对方什么,只能如此说道。
“有什么难为的,没有我二伯,我确实是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当上县长,别说县长,就算是局长都没戏。”何文婧呵呵一笑,“有句话说得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既然享受到了家世带给我的好处和便利,确实是也该承受一些代价。”
何文婧说着,仿若自言自语,“现在也到了我证明自己的时候,这个月,我二伯刚好年满六十周岁,他昨天办理了退休手续,正式退下来了,以后,也只能靠我自己了。”
“你二伯退休了?”叶天生诧异道。
“嗯,刚退。”何文婧笑笑,状似轻松的说道,“以后的路可不好走咯,接任我二伯位置的,正好是以前我二伯的一个死对头,这是我二伯今天打电话告诉我的,这就好比应了那句老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以前我的路走得太顺太快,以后就得还回去了,说不定我今后就一辈子卡在这个正处级了。”
听到何文婧说了这些,叶天生一下子恍然,难怪看何文婧眉宇间有着挥之不去的忧愁,除了家事和工作上的事外,原来还有这些避无可避的忧虑,任谁碰到这种事,心情也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