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岑慢步走进卧室,而梁延川则是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她走到床边坐下,他就寻了她身旁的另一处空位坐下。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她难得地朝他调笑。
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白梓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她不说话,只是笑。
见她笑了,梁延川却又忍不住打断:“你这傻姑娘,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表情,都快让我有一种你时时刻刻都要离开的感觉了。”
她忍俊不禁:“你现在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和当年碰到那个同系学长在追我时一模一样。总有一种,你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的感觉。”
“碰上你,我也只能欲哭无泪了。”梁延川笑。
白梓岑把玩着手指,一根根地数:“我认真算了一下,我一周之内,除了每周日抽空去看我哥,其余时间都是在你跟陶陶之间轮番转悠,哪里抽得了空离开你们。况且,你这个大忙人,明明是你时时刻刻都不在才是。”
“你现在似乎是在抱怨我没能陪着你。”
她嘟嘴:“你答对了。”
说罢,她就俯下身子,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一团蓝白色的毛线,毛线连接着银针,还有一件未能成型的毛线衣正缀在银针上。
“怎么想到给陶陶织毛衣了。”他问。
白梓岑将线头理了理,重新握针上手:“我记得,我一岁起就穿我妈给我织的毛衣了。她说外面的毛衣再好,也总不如自己织的。我前几天在网上学了点,好奇就织了起来。我还记得,以前陶陶在肚子里的时候,我也给她织过,只是后来那些毛衣,她也终究没能穿上。现在陶陶回来身边了,就总寻思着要给她织一件,毕竟哪有妈妈,不给孩子织衣服的。”
她炫耀似的朝梁延川摆弄着手上的毛线团:“颜色是陶陶选的,她说她很喜欢。”
说完,她又埋下脑袋,一门心思地折腾着手上的线团。梁延川也不知怎么的,望见她如此专心致志的模样,莫名动情。他忽然难以想象,在她们母女分离的日子里,白梓岑是如何忐忑地度过的。
以及,没能让白梓岑参与陶陶幼时的成长,梁延川追悔莫及。
他慢慢地伸出手,扳过白梓岑的脑袋,细细地吻着她。从嘴唇到脖颈,而后褪下她的衣服,一路往下。
白梓岑手中的毛线针,不经意地落在地上,银针触碰地板,叮叮当当地响,像是一首欢快的奏鸣曲。白梓岑也不拒绝,只是小心翼翼地回吻着他,接受着他的热情。
临进入的时候,她头顶上方的男人却忽地停了下来,埋首在她的脖颈间,一直未有动作。片刻之后,她才感觉到脖颈处的湿润。
她知道,他终究是自责。
自责于她的牢狱之灾,自责于梁语陶的成长。
许久之后,她才看见他红着眼眶,从她的身上爬起来。而后,低哑着嗓子对她说:“小岑,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她没说话,只是望着他心口上那个刀疤,微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一夜缠绵。
那天,梁延川提出再要一个孩子之后,白梓岑虽是一股脑地同意了,但事后想想,却总是担心梁语陶的抵触。然而,令她完全没想到的是,当她吞吞吐吐地告诉梁语陶,她和梁延川打算给她添一个弟弟妹妹时,她却高兴地欢呼起来,上蹿下跳说是想要个玩伴很久了。
这下子,白梓岑心里唯一的隔阂也都一并去了。
一家三口,似乎都很期待未来的小生命降临到这个新家。
一周之后,梁延川预约了医生,陪着白梓岑进行了孕前检查。
医院的项目安排得紧锣密鼓,白梓岑在进行了一系列身体检查,确定身体适合备孕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以前怀梁语陶的时候,因为是意外到来的,所以白梓岑和梁延川根本没有做准备工作。而现在一门心思地接受检查,反倒是让白梓岑有些忐忑不安。但幸好,一切结果都是好的。
等她从体检处走出来的时候,梁延川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最后一项检查,是心理咨询。因为心理医生付费高昂,许多夫妇都不太愿意做心理方面的检查,以至于部分产妇没能做好预防,在孕后得了产后抑郁症的毛病。
梁延川做事一向缜密,因此,在知晓心理咨询的重要性之后,特地带白梓岑来了一趟。
医生的办公室设在走廊的尽头,需要穿越过一整条长廊才能抵达。白梓岑原本是跟在梁延川身边的,只是等梁延川走到尽头回过头去的时候,才发觉白梓岑还慢慢悠悠地停留在走廊中段,像是心不在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