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白她一眼,稍微平息一下怒火:“我们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想出去散散心,我们也不会拦着你呀。你说要去哪里,就算天涯海角我们也会二话不说跟随你,哪怕庄主将来治我们的罪,我们也不怕!可是……”
她脸色苍白:“你一声不响偷偷溜走,从小到大你从没有离开过烈火山庄半步,这一走,叫人可有多担心……”
薰衣接过如歌手中的巾子,微笑道:“小姐,你走以后蝶衣是吃不下睡不着,她还担心你会想不开寻死,满山满河的去找你。”
蝶衣脸儿微红,嗔道:“说这干嘛?”
如歌惊得张大嘴:“我会寻死?蝶衣姐姐,你觉得我会那么想不开?!”难道,她给人的印象是脆弱到不堪一击?
蝶衣望着她,无语。
薰衣摇头道:“蝶衣,小姐远比你想象中坚强得多。她决做不出寻死的傻事。”
如歌凝视着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薰衣和蝶衣,拉住她们两个的手,郑重言道:
“两位姐姐放心,我向你们保证,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打击,我都会鼓起勇气活得很好!象寻死啦,绝望啦这样的字眼,不要放在我的身上!我是烈火山庄最值得骄傲的烈如歌!”
“好!”
厢房外传来一个狂笑的声音,象阵旋风刮开了房门!
屋外的小丫鬟翠衣赶忙恭敬道:“庄主到!”
身高九尺、发须皆白、左脸一道入骨深疤的壮年人踏步而入,目光炯炯注视喜泪盈眶的如歌,大声道:“有志气!这才是我烈明镜的好女儿!”
“爹!”
如歌“扑通”一声扑进他怀中,脑袋在他的胸前用力蹭来蹭去,鼻子蹭得通红,眼泪哗啦流下来,哽咽道:“爹……爹……”
薰衣、蝶衣静静退下。
烈明镜怀抱撒娇哭泣的如歌,刀疤的脸上不易察觉地流露出怜爱的神情,浓密银色的须发无风狂舞。
良久,他拍拍她颤抖的后背,沉声道:“好了,别哭了。这么大的丫头,哭得象个小孩子,丢人!”
如歌不舍地离开他,用力耸着小鼻子故意又抽泣了两下,撒娇道:
“怎么了,又没有外人,在自己爹面前哭有什么丢人的!再说了,在爹跟前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永远都是让爹疼我的小孩子!”
烈明镜笑了。
他宠爱地又抱了抱她,方才放开,道:“如何,在品花楼收获得还满意吗?”
如歌想一想,应该不是玉师兄告诉爹的,他承诺不通知烈火山庄就决不会失言。她俏笑道:“爹,青火堂的消息的确蛮灵通的。真奇怪,我在品花楼并看不出来谁是庄里的人啊。”
烈明镜白眉一振:“为何不怀疑玉儿?”
如歌笑:“玉师兄决不会欺骗我。”
烈明镜长笑:“好!信人不疑,方可成大事!玉儿是你可以信任的人。不过,”他略一顿,“有些人,却不可不防。”
“爹能说明白些吗?”
烈明镜摇首:“很多人很多事情必须你自己去发现、去判断,爹可以在一旁帮你,使你不至酿成大错。但是,你的一生很长,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的能力。”
“是,女儿明白。”
烈明镜换了个话题:“你这次离开,是因为枫儿。”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如歌咬住嘴唇,轻声道:“是。”
战枫,爹的大弟子,十九岁,曾经是沉默多情的少年,却突然间变得冷漠残忍;曾经她是他生命中一切的甜蜜与悲伤,却突然间他连看她一眼也觉得多余。
“在天下第一楼习得挽回枫儿的办法了吗?”
原来,爹知道她的心思。如歌苦笑,她纵使到了名满天下的品花楼,见到了众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见识了种种吸引男人的法子,可是,究竟怎样才能收回战枫的心,她却越来越糊涂了。
“没有。”她无奈地承认。不过,这次品花楼之行她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的。踏出烈火山庄,她发现这世上原来有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人,这世界比她想象中大上许多许多。
烈明镜凝视她:
“仍旧喜欢枫儿吗?”
透过雕花木窗,如歌望到了远处那一大片荷塘。
没有荷花。
没有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