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端一个盛着燕窝粥的小盅走进院子,刚好看到穆亦舞一巴掌扇到了婢女的脸上,那婢女摔到了地上瑟瑟发着抖,眼圈发红却不如那五指印要来的鲜艳,她死咬着嘴唇跪回原处。
穆亦舞眼中盈满怒气,转头怨恨地望着不远处的小池塘,阿灵心中一疼忙走过去踹了那婢女一脚,骂道:“难道看不出皇子妃不想看到你吗?!还不快滚开?!”
那婢女连着磕了几个响头,逃似的离开这个被称为府中地狱的院子。
阿灵将那燕窝粥放在桌上,揭开盖子舀了一小碗递给穆亦舞,但后者却并未接下,阿灵用小勺舀起一勺来到嘴欠轻轻吹了吹,复又伸到她面前。
穆亦舞没有动作,阿灵就一直举着,半晌她深深叹了口气,把勺子和碗都接了过来,用勺子在碗里翻过来滚过去,只吃得下去一口。
“小姐,莫要伤心了,别气坏了身子。”阿灵走到她身后双手放在她肩上帮她放松着肩膀,“三皇子总会回到府里的,您可是他的正妃,还是德贵妃亲自定下的,任外面的谁也比不过您去。”阿灵柔声说道。
自从穆亦舞嫁给三皇子文灼,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除了最初经常歇在她的院子里,现如今是三天两头不回府,流连在青楼妓馆之中,回来时身上除了女人堆里的脂粉味并无其他,烂醉如泥地沾了床就睡死过去。
刚才那婢女便是又来禀告她,三皇子今日又歇在了城南的一处花楼中,此时夜色已深,看来是又不会回来了。
穆亦舞还未送入口的第二口燕窝粥,又被她连勺子带碗一起狠狠摔在地上,糊了一地,还散发着袅袅热气。
“小姐!”阿灵惊叫一声,却见平日里傲气凌人的穆亦舞红了眼眶,眼看着就要流出热泪来,“小姐……我叫人去把三皇子请回来吧……”
她这话才说完,穆亦舞立刻两指一抹眼睛,眼神又凌厉起来,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想她穆亦舞,昔日京城第一美女,多少人争先恐后地想得到她的一个微笑,或仅仅是个眼神,可她为何就是得不到文灼的心?不可否认,她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他的,她曾以为自己只是利用他的身份而已,却不成想把自己也当做了代价。
成婚前她总以为,凭她的手段足以把三皇子绑在府中,让他不再去外面找那些莺莺燕燕,结果大错特错。如今她才看出来这个男人的本性,不是花心滥情,而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他对任何人都是逢场作戏,他在外人面前的一切做派都不曾投入一丁点感情,恐怕连娶她都只是因为德贵妃的命令而已。
她原本以为是因为文灼迷上了她,所以才会不加反抗地和她举行了婚礼。现在想来,那样倾心于她的神情也不过是他心血来潮而已,他是否娶了她,是否有了家室,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
“呵……”穆亦舞恨着恨着突然就笑了出来,是笑自己的愚蠢,也是笑她遇人不淑。可那又如何?如果这般轻易就放弃了,根本不是她的作风,她一定要想尽办法把文灼的心抢到手。就算薄情又如何,那她就会是第一个让他动情的女人,她对他来说更会是意义非凡。
“阿灵,给我重新盛一碗燕窝粥。”穆亦舞往里收了收脚,避开地上的狼藉,“叫人收拾了。”
“是,小姐!”阿灵虽不知道她方才到底想了些什么东西,但她很高兴自家小姐恢复正常,且又充满了斗志的样子。
她乐呵呵地又盛了一碗递给了穆亦舞,然后出院子叫人来收拾那滩已然变凉的粥。
魏可霏正独自一人在紫金交易行里处理各处交上来的账目,倏地感觉到背上一寒,双脚更是冻得不能动弹,她握着的笔在纸上不受控制地画出不成形的线条。
“可、可是我事情做得不好?”她说话的时候感觉上齿下齿都打起了架,勉强表达清楚了一句话。
“你的下一个任务,是确保穆长亭和洛清溪获得朝天祭的优胜,你自己也要和她们一起去青玄学院。”冰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他甚至没打算让魏可霏回头看到他的身影。
“好……”她哆嗦着嘴唇回道,感受到他就要离开的迹象,她急忙问道,“你是不是想帮她?”
身后沉默了不到一瞬,一把冰刃就这般存在感十足地贴在她的喉咙,她全身都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要不要我告诉魏挽沨在雪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声音极轻,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膜穿进她的耳中,其中威胁的意味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我错了……我不会再问了……”魏可霏感觉许久没感受到的死亡的感觉笼罩住了她的周身,聪明地选择了不再追问下去。
直到冰寒的空气远去,她才缓过神来,双手紧紧扒在桌上,仿佛不这样她就会摔下椅子去。
他到底是什么目的,虽然目前让自己做的两件事都是在帮长亭,可难保不是一种近乎捧杀的手段。如果真是那样,她要如何自处……她不想背叛主子,不想伤害长亭,可她不能拒绝那人的一切命令,因为万一不照他的话去做,魏挽沨就会有危险。
想到他,魏可霏终于找回了力气,拿起一边冷掉的茶水抿了一口,低头撑住自己的额头。
她不能让魏挽沨出事,也不想他对她生出一丁点厌恶的心思,为此,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另一边,长亭在长清楼露了个面,了解了一下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因着没什么特别的她也就交代了几句,就离开进了后门对面的宅院中。此时已经完全整修完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完美。
她一走进去,正和祁熙比划着的李瑜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眼中顿时升起防备的色彩。
“阁下是什么人?!怎么进来这里的!?”李瑜问道,长亭知道她是一时间没认出自己的扮相,一身男装的她确实与那日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取下面具,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