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面上她与闻香同为奴婢,身份地位差不多,但闻香却是犯事伏法丧命,在大梁这样的罪人连墓碑都不能立,木梓月却要她为一个罪人守七,就是要让她从此以后在人前都无法抬头做人。
而且,这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里,本就身体羸弱的她再在野外呆上一宿,只怕小命难保!
玉如颜心里一片冰凉,不禁冷笑不已----
她都已是世上最下贱的军妓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不堪的。
不知何时,天空飘扬起鹅毛般的雪花,没过多久,天地间已是一片雪白。
玉如颜抑头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苦笑不已----
还真是老天都要亡她,这个时候竟然下雪了!
黑暗里,有脚步声‘吱嘎吱嘎’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冻得僵硬的她想扭动脖子回头看看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心脏都僵住了,头脑一片混沌。呼吸越来越困难······
当看着她像个雪人一样孤孤单单的跪伏在漆黑可怖的乱葬岗时,穆凌之的心猛然一窒,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进怀里,拢进自己的大氅里,感觉到她全身上下透出刺骨的寒意,深邃的眸子里怒气滔天----
“自以为是的蠢女人,真是----”
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他心里又慌又乱又心痛,大步回头转身向山下的马车走去。
身上的寒意渐渐消散,玉如颜懵懂的从迷蒙中回过神来,傻傻的看着头顶某人冷若寒霜的脸,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她这是在做梦吗?
直到耳边听到穆凌之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她才发现一切不是做梦,嘶哑着嗓子怔忡道:“殿下···真的是你吗?”
“闭嘴!”
穆凌之一脸铁青。一把将她扔进温暖的马车里。
马车里放着火炉,暖意洋洋,玉如颜初初进去时舒服的全身直颤抖,她扑到火炉边贪婪的汲取着热气,直到这一刻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穆凌之掀帘进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是谁让你自做主张做蠢事的?”
玉如颜闻言一怔,不知道他说的是那一件蠢事?
懒得再看她,穆凌之对铜钱吩咐道:“回去!”
猛然想起自己的事还没做完,玉如颜着急道:“等等,我···我事要做,殿下先回去吧!”
说罢,她咬牙钻出帘子往回走!
答应木梓月的事无论如何她都要做到,而且,那么长的时间自己都熬过来了,如今天都快亮了,她一定坚持下去。
一掀开帘子迎面吹来的寒风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咬牙顶着风雪下车,身子突然被人拽回----
再次被穆凌之扔进马车,他阴冷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她:“闻香是本宫杀的,要你赔什么罪!”
不待她回答,他又冷冷说道:“你不是一直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么?怎么,现在又来低头?”
不说还好,一说玉如颜心里憋着的委屈就排山倒海的涌出来了,面色冷漠疏远道:“殿下既然认为是奴婢的错,那就好好由着奴婢领罚就成,何必大老远的来找我?”
没想到她竟然敢出言顶撞自己,穆凌之突然愣住了。
从来他都知道她是个外表胆小如鼠,内心却胆大包天之人,但不论在别人面前如何胆大无畏。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不怕有半句顶嘴,说话的声音都没大过,所以,陡然听到她的当面顶撞,穆凌之反而愣住了。
深邃的凤眸危险的眯起,他挑眉冷声道:“那日东宫发生的一切,虽然你是受害者,但你也不完全无辜!”冷冷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让她一阵胆颤,“你敢说,整件事件当中,你就没耍过一丝心机?”
玉如颜心头大震----
她就知道,机敏如他怎么会看不穿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但心里犹不服气。她嗫嚅道:“殿下既然洞悉一切,却也徇私枉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情,让真正的幕后之人······”
“闻香已死,你还想如何?你有证据吗?”穆凌之身上的寒冽之气让她胸口一窒,不敢再说下去了。
“你与那个越公子倒是联手做了一场好戏。但本宫奇怪的是,你与他不过一面之交,何来如此大的信任?”
他深邃的眸子仿佛一潭深水,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看似无波内里暗藏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