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眼睛骤然眯紧,阮烟罗在威胁他,可是他却不得不受这威胁。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皇帝明明不看重阮府,却偏偏对阮府人的Xing命如此着紧,这些年来没有人敢去碰皇帝的这个禁忌,凡是碰到的,甚至是不小心擦了边的,都已经死了。
如果皇帝真的知道了杜惜文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她自己,只怕整个杜府都要给她陪葬,甚至华妃和他也要受到牵连。
这个险,南宫瑾冒不起。
“为什么?”终于,南宫瑾问出了这句话。
他想问的为什么太多。为什么对杜家落井下石,为什么一直站在他的对立面,为什么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他好,为什么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他?
只是因为那天他带着杜惜文去了阮府,对她说要妻妾同入?若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来补偿阮烟罗,可是阮烟罗那样清冷和骄傲的目光,却又让他明白,根本不是为了这件事情,甚至,她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宫瑾的目光执着困惑又带一丝迷茫,十年,他不曾有过分毫动心,如今他清晰的感觉到心脏摇摆的幅度,却弄丢了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
阮烟罗应对得了南宫瑾的霸道强势不讲理,却有些应对不了这样的目光,她避开南宫瑾的眼睛,微冷着声音说道:“那天夜里死的人本该是我,如果瑾王一定要问为什么,不如去问六皇子。”
南宫瑾目光一跳,转向南宫暇,华妃时常有些事情是跳过他直接对南宫暇吩咐的,这些事情的最终受益人往往都是他,所以他睁一眼闭一眼当作没看到,可是难道这一次,又是母妃授意的?
联想到阮烟罗刚刚说的那句话,南宫瑾的目光慢慢聚拢,母妃要杀阮烟罗?没有理由,母妃为什么要杀阮烟罗?
他眯起眼睛盯着南宫暇,似乎在逼问,南宫暇则转开头,狠狠地盯了阮烟罗一眼。
这个女人狡猾而且恶毒,她这样说,岂不是明摆着挑拨五哥和华妃之间的关系?
阮烟罗懒得理会他们这些家务事,冷声开口打断他们之间的互动,清冷问道:“杜惜武,还是杜惜文?瑾王选好了吗?”
南宫瑾被拉回到眼前的局面里,眼角抽动。这种事情还用得着选吗?把杜惜武交给阮烟罗,就只死一个杜惜武,可若是把杜惜文交给阮烟罗,赔上的就是整个杜家,到时候,杜惜武一样要死。
“阮烟罗,你别太过分!”南宫暇终于忍不住说道,他自幼和南宫瑾一起长大,而且一向把这个五哥当将来的天曜帝君看待,容不得阮烟罗如此无礼。
阮烟罗冷冷一笑,用比刚才更冰冷的声音说道:“究竟要不要用杜惜武的命来换杜惜文,我数五声,如果二位还是无法决定的话,我就带着杜小姐去面圣了。”
“不用数了。”南宫瑾豁然打断阮烟罗的话,他的Xing子霸气果决,极少有做不了的决断,拖了这么久,不过是因为阮烟罗的态度让他失落迷惑,此时看明白阮烟罗绝不会网开一面,他立刻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我会杀了杜惜武。”南宫瑾冷冷说道。
“好。”阮烟罗轻道一声,对着兰星轻轻点头,兰星忽然抓起杜惜文,用刀抵在她的腰眼上,低声喝道:“出去!”
“阮烟罗,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暇恼怒喝道,阮烟罗和他们谈条件的筹码就是杜惜文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如今她这样推着杜惜文出去,杜惜文出现的时间,她的打扮还有身上散发的煤油味,但凡有心人都会心中起疑,这岂不是成心把杜惜文做的事情暴露在众人眼前?
“六皇子放心,我只是给自己找个保证罢了。”阮烟罗平静说道:“我会和杜小姐一起在外面走一圈,今日天亮前,若是杜惜武死了,杜小姐就是来与我秉烛夜谈的,若是没有死……”
阮烟罗冷冷一笑,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谁都知道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押着杜惜文去面圣。
“你不信我?”南宫瑾面色骤冷。他从不轻易答应什么事情,但只是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这也是为什么就算他觉得妻妾同入对阮烟罗不公平,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反悔的话,因为他答应了华妃。
他像是狮子,霸道无人能敌,骄傲亦无人能敌。
可是如今,阮烟罗却不信他的话,南宫瑾眼中充满怒色,几乎要冒出火来。
然而阮烟罗只是一句话就平息了南宫瑾的怒意:“我信瑾王,我只是信不过六皇子。”
她目光了然的看着南宫暇,南宫暇是个行走黑暗中的人,而这样的人,是不那么在乎规则的。如果他执意要救杜惜武,甚至干脆带着杜惜武跑出皇宫,估计南宫瑾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办法,而阮烟罗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南宫瑾去慢慢杀。
明天花神宴就要结束了,下午出宫各自回家,而兰香后天便要下葬,她在兰香的灵堂里发过誓,她下葬的时候,所有的凶手都会给他陪葬,所以花神宴结束前,杜惜武必须要死。
南宫暇阴了阴面色,但却无法开口否认阮烟罗的话,哼了一声说道:“我也用不着你信。”
阮烟罗只当没听到,看向二人问道:“现在可以让让了吗?”
南宫瑾毫不犹豫往旁边跨出一步,南宫暇虽不情愿,也让了一步。
阮烟罗当先,兰星用刀抵在杜惜文的腰眼上跟在阮烟罗身后,三人慢慢由南宫瑾南宫暇中间穿过,与南宫暇擦身而过的瞬间,南宫暇忽然闪电般伸手,立掌为刀,用力敲向兰星握刀的手。
“啪!”
“呯!”
“咚咚咚……”
南宫暇连退好几步才止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