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暇瞳孔倏然收缩,面色瞬间变的铁青,整个人透出一种要吃人一样的危险气息。
“你那时候还小,别人都以为你不记得,本宫却不这么认为。你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成熟,本宫相信,你一定记得你母妃是怎么死的。”
南宫暇紧咬着牙,一语不发。
华妃继续说道:“你若是记得你母妃是怎么死的,就该知道皇帝对那个女人的执念有多深。本宫看似荣宠万千,光鲜亮丽,说到底,也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而已。以前这天下没有比本宫更像那个女人的人,所以本宫能长盛不衰,可是如今,却有人比本宫更像那个女人,甚至身体里,还留着那个女人的血……”
“娘娘究竟想说什么?”南宫暇截口打断了华妃的话,额上的青筋都一根根跳起。华妃不说他还没发现,可是如今被华妃点破,他才突然察觉,阮烟罗竟和他的母妃长的如此相似,而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更有一大半是被这种长相所激起。
他竟然对一个和他娘长的极像的女人,起了那种冲动。南宫暇手指毫无所觉的掐入掌心,从心底对自己厌弃到了极点。
他打断华妃的话,无疑是非常无理的,但华妃却没有怪罪,她脸上泛起一个自嘲之极的笑容,凄凉说道:“昨天夜里,皇帝在本宫的身边,嘴里却叫着烟儿。”
南宫暇猛然抬头,压抑着心里的震惊问道:“娘娘是不是听错了?也许皇帝叫的是颜儿。”
这两个字是同一个音,所差的只有声调上的区别,的确很容易听错。
华妃摇摇头,说道:“他从来不叫那个女人颜儿,因为他觉得这么娇滴滴的名字根本配不上那个女人,他只叫那个女人红颜。”
所以会被叫做烟儿的,只有阮烟罗一个人。
“可是,阮烟罗已经被指给五哥了。”南宫暇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皇帝竟然对要成为他儿媳的女子,抱着那样的心态。
“指给瑾儿了又怎么样?这天曜境内,一土一木,一花一草,有哪一个不是他的?连这四周的空气都是他所有,何况区区一个女人。只要他想要,就必然有办法得到手,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南宫暇沉默了,华妃说的没错,天子天子,天下之大,以此为尊。如果皇帝真的想要阮烟罗,就必然会不择手段,他和华妃比任何人都了解皇帝对那个女人的执念,而阮烟罗偏偏又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华妃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想要阮烟罗不要紧,可是让瑾儿该如何自处?自己的媳妇,被自己的爹给占了,这样的恶名落在头上,瑾儿今后还要怎么做人,更不要说……”
华妃适时的停下,没有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她长叹着说道:“这种事情,就算做的再隐蔽,又岂能瞒过天下的人的耳目,终有人会察觉出蛛丝马迹,那些史官更不会放过,瑾儿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恐怕就要被文人的笔戳死在耻辱柱上。”
声音一收,华妃表情倏然变的坚定,她冷冷说道:“本宫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会!”
“娘娘想怎么做?”南宫暇停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发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已经沙哑。
华妃目光一厉,说道:“杀了阮烟罗!”
皇帝他们动不了,但阮烟罗却是可以的,而且归根结底,阮烟罗才是这件事情的根源,只要杀了她,皇帝就动不了心思,南宫瑾还可以趁机从这段笑话一样的指婚中摆脱出来。
南宫暇皱眉,心里挣扎的厉害。虽然弄明白了他会觉得阮烟罗特别的原因,可也正因如此,让他去杀一个和他母妃长的极像的人,他下不了手。
他所有的挣扎都被华妃看在眼中,华妃眸子沉了沉,慢慢开口说道:“你以为皇帝是真的喜欢阮烟罗?”
南宫暇抬着看着她,华妃冷冷一笑说道:“他心里真正想的,也无非是透过阮烟罗去看着那个女人罢了。阮烟罗不死,就只能走上你母妃和我的老路,以她的Xing子,到最后一定和你母妃一样,受尽煎熬还不得善终,你现在杀了她,其实是为她好,至少,她不用受之后那些非人的苦。”
华妃这番话深深说进南宫暇的心里,他想起年幼时曾经看到的那些画面,忽然眼睛一闭,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半分犹豫,他沉声说道:“好!”
话音方落,外面小宫女隔着门禀报道:“娘娘,瑾王来向您请安了。”
华妃和南宫暇对望一眼,立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坐喝茶。
南宫瑾大步走进来,先向华妃问了安,看到南宫暇眼中起了一丝疑惑,开口说道:“六弟今天这么早?”
“嗯,今天起的早了,没什么事,就想着过来看看娘娘。”南宫暇若无其事说道:“我来了也好一会儿了,不打扰五哥和娘娘说体己话,先走了。”
南宫暇离开,南宫瑾开口问道:“阿暇过来什么事?”
华妃一笑说:“能有什么事?不过过来看看我。”
南宫瑾如狮子一般警觉敏锐的目光扫过华妃,看不出丝毫异样。他微微停顿,问道:“阮烟罗的婢女,是母妃授意杜惜武去杀的?”
华妃目光一跳,说道:“你胡说什么,母妃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种小人物的确不值得母妃上心。”南宫瑾一提嘴角,说道:“我更正一下,母妃是不是授意杜惜武去杀阮烟罗?”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华妃低头喝茶,淡漠说道。
南宫瑾目光在华妃身上停了一会儿,缓缓移开。他有许多种方法让华妃承认这件事情,但他不能用,这毕竟是他的母妃,无论她做什么,初衷都一定是为了他好。这些年她在宫中忍辱负重,为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在眼里,更不忍心去拆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