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除了那张戴着没有五官的面具的脸之外,那个人就是梅安仁。
而那个书生,自然也就是以唱这出戏而闻名京都的刘伶。
最后一声锣响,戏文全场终结,场中陷入一片鸦雀无声的死寂,谁都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低了频率。
谁也料不到会在今天看到这样一出戏,内容犀利狠辣,直指向今天这场婚宴的主角。
所有人都若有若无的偷偷瞄着坐在正中的梅安仁。
梅安仁端坐在椅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直等到台上的书生被人磕死在地上,戏最终收场,才抬起手,极慢极慢的,鼓了鼓掌。
这声音在一片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极为突兀。
“看来梅驸马觉得这出戏不错?”阮烟罗问道,脸上的笑意温良无害。
“自然不错。”梅安仁平静说道:“自古门当户对,才会有美满姻缘,烟罗郡主的戏不学那些市井流民,做着诸如类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般的美梦,而是直指事实,当然是好戏。”
梅安仁分毫不怒,不仅直言刘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暗示阮烟罗和南宫凌门不当户不对,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阮烟罗冷冷一笑,好整以暇说道:“不知敏姐姐和梅驸马是不是同样的观点?”
梅安仁的一直平静无波的脸终于抽搐了一下,下意识望向内院。
在这里唱戏,南宫敏是可以听见的,她听了这个戏文会怎么想?会不会真的相信戏里的内容。
他虽然做了这件事情,但却绝不想让南宫敏知道。南宫敏现在是不喜欢他,但她已经嫁给他了,不代表以后就永远不会喜欢上他。
阮烟罗也望着内院,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让南宫敏知道谁才是杀了刘伶的真凶,也让她知道,她嫁的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他今日可以为了得到南宫敏用出这么卑劣的手段,明日就也可以为了别的事情把这种卑劣的手段用在南宫敏身上。
阮烟罗不否认梅安仁的感情,但这种卑劣是不可原谅的,而且一旦做出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这种卑劣就是入了骨,死都改不了。
阮烟罗希望给南宫敏提一个醒,南宫敏那样Xing子的女子,如果真的铁了心要反抗一段命运,不是全无办法的,何况只要南宫敏想,她就会帮南宫敏,毕竟这件事情,她也有一定责任。
可是阮烟罗怎么也想不到,外面这场她真正想让南宫敏听的戏上演的时候,新房里的南宫敏却正在疯狂的砸着东西。
破碎声,撞击声,南宫敏歇斯底里的叫声,婆子丫头苦苦哀求声,所有的响声交织在一起,每一种声音都那么清楚,却独独把本就模糊的戏文冲淡的只字不闻。
南宫敏听完了这场戏的大半部分,却唯独漏了最重要的那一场。
就像她的人生在她预想的道路上走了大半程,却在最后一刻,天翻地覆。
有些事情,需要一些运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而有些人,天生缺乏这样的实力。
“烟罗郡主,戏已经唱完了,长嫂知道烟罗郡主这么有心,一定会很高兴的。”梅纤纤带着笑意温婉说道,但不知为何总是让人觉得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