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彼得罗夫斯基就着昏暗的油灯,一笔一划的在自己的日记本上专注的写着一天的见闻。这是他参加革命之后养成的好习惯,发展他入党的同乡老大哥很肯定的告诉小彼得罗夫斯基——作为一个光荣的布尔什维克有必要时刻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写日记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它能帮助你认识自己的不足。
所以那光荣入党的第一天起,写日记就成了彼得罗夫斯基生活中很重要的一件事,不管白天的工作有多艰辛,也不管有多枯燥,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这就是他必做的作业。
当然,一开始,作为才读了小学五年级的他来说,写日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粗通文字的他有太多的词汇不认识,很长一段时间日记本里画满了圈圈和满版的拼写错误,以至于后来阅读当时的日记时,很多内容彼得罗夫斯基自己都得靠猜的。
不过,随着彼得罗夫斯基刻苦的学习,再加上年纪轻脑子好,他成了班里少有的文化尖子,每每给比自己大五六岁或者十几岁的老大们上文化课的时候,彼得罗夫斯基就万分感谢党对他的栽培。
正是出于感恩的心里,彼得罗夫斯基对党无限忠诚,只要是党交给他的任务都会拼尽全力去完成,比如说二月革命中那次不成功的暴动,沙皇的狗腿子们很难想象,策划这场暴动的就有这个半大的小子。
虽然暴动没有成功,甚至他也被关进恐怖的彼得保罗监狱。但彼得罗夫斯基却一点儿都不后悔,他始终认为一时的挫折和失败是可以克服的,只要有mark主义的武装,根本就不需要惧怕阴森恐怖的监狱。
实际上彼得罗夫斯基也确实不需要惧怕什么。他只在彼得保罗监狱打了个转,很快随着某仙人大闹一场,他前脚刚迈进监狱,后脚就作为一个胜利者,趾高气昂的杀了出来,浑身上下连根毛都没少!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认识比他大两岁的安德烈彼得洛维奇,对于这个陌生的同志。彼得罗夫斯基并没有多少好感,认为此人太莽撞,太不服从领导,根本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散漫份子。他所谓的革命行动,根本就是瞎胡闹。
是的,彼得罗夫斯基一点儿都不欣赏李晓峰,哪怕是李晓峰成功的将他解救了出来,他也还是认为某仙人太浮躁。好在起义成功之后。他就跟散漫的某仙人分开了,原本彼得罗夫斯基以为再也不会和某人有交集,甚至认为某人很有可能因为自己的散漫被革命大潮所淘汰。
但是,实事却告诉他错了。错得还很离谱。一个月之后的某天晚上,连长马罗科夫将他叫了过去。告诉他党有一份十分严肃的任务要交给他完成。
当时。彼得罗夫斯基非常的激动,二月革命成功之后。他很是清闲了一阵,这种无所事事的等待让他腻味透了,他早就等待着党的召唤了,如今可以大展拳脚,他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当天晚上,不顾夜色迷茫,彼得罗夫斯基收拾好仅有的几件衣物,按照马罗科夫给他地址,兴冲冲的就上路了。一路上他畅想着党到底有什么任务交给他,并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了美好的设想。
地址是一间老旧旅馆,将介绍信交给了看门人之后,他顺利的走了进去。旅馆内都是从彼得格勒市附近来的同志,虽然大家都不认识,但是拥有共同信仰的他们很快的打成了一片。
那时候彼得罗夫斯基非常的高兴,汇聚的同志越多,也就意味着任务越重要,能被党选来参加重要的任务,本身就是对他的肯定。但这还不是全部高兴的理由,更让彼得罗夫斯基喜出望外的是,领导他们的竟然是捷尔任斯基同志。
虽然起义成功之后,彼得罗夫斯基再没有见过捷尔任斯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费利克斯同志的崇敬和热爱,能在他手下做事,彼得罗夫斯基觉得非常的荣幸。当时,他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仿佛。的美好未来即将实现。
可现实是异常残酷的,高兴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坏消息接踵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知道了具体领导他们干革命的并不是捷尔任斯基,而是那个轻浮的安德烈彼得洛维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彼得罗夫斯基差点眼前一黑。
他可真没想到,那个他并不重视的浮躁小伙儿如今竟然摇身一变,不光成为了光荣的布尔什维克,还更为了他的顶头上司副科长,最可怕的还是听苏斯洛夫说这位副科长的入党介绍人竟然是列宁同志。
尼玛,这算怎么回事?
那一刻,彼得罗夫斯基本能的觉得副科长安德烈彼得洛维奇跟他认识的那个可能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要知道十月革命之前,俄国的名字实在是简单,全国有十分之一的人叫伊凡或者玛丽,同名同姓着实不足为奇。
很快,他的猜想就被否定了,领导他的确实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如今的安德烈彼得洛维奇再也不是在彼得保罗监狱里那个被围观被嘲笑的小丑了。作为列宁同志的心腹爱将,他在彼得格勒底层党员中很有名望,很多老同志对他赞不绝口。
不过,彼得罗夫斯基却没有改变对某人的看法,依然认为他是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尤其是跟捷尔任斯基的通信员苏斯洛夫混熟之后,他愈发的加深了这种印象,反正苏斯洛夫对某人是没有一点正面的看法。
虽然彼得罗夫斯基觉得某人没有苏斯洛夫说的那么糟糕,但是也同意苏斯洛夫说的——某人很多做法是相当的幼稚和不顾全大局的。比如说特科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大家就认识到了某人是多么操蛋……好吧,反正彼得罗夫斯基对某人的幼稚行为相当的气愤,哪怕是后来某人请大家喝酒。并就此事作出了诚挚的道歉,他还是觉得某人太幼稚!
不过彼得罗夫斯基并没有就此事多说什么,更没有私底下说某人的坏话,在他看来,既然党还信任某人,他就应该尊重党的决议,只要全心全意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够了。说真的,对于党交给他的任务。他真是非常期待——因为某人说了,他们的任务就是保卫党中央,保卫列宁同志,一想到能近距离接触列宁同志。彼得罗夫斯基就激动得发抖。
当然,某人也说了,这项任务相当的艰巨,以他们目前的能力是无法胜任的,只有经过严酷特训的精英才能走上工作岗位……虽然彼得罗夫斯基对此有些微词。认为自己绝对有能力和有信心保卫列宁同志的周全。可这既然是党做出的决议,他就必须接受,哪怕这项特训确实比较折磨人。
怎么说呢?彼得罗夫斯基原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军人。一个时刻准备投入无产阶级革命的军人,他所掌握的军事技能已经满足了斗争的需要。但是被拉到芬兰基地的第一天。他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
曾经的他以为一个革命军人只要身体好。不怕吃苦,会打枪,会拼刺刀就足够。但是芬兰基地里的一切完全颠覆这一概念。先不说什么拼刺和打枪,仅仅就身体好和不怕吃苦而言,他们这些从基层选拔出的精英就没两个合格的。
彼得罗夫斯基清楚的记得,那是他到达基地的第一天,刚刚走下马车,还来不及熟悉陌生的环境,几个脸被黑头套包裹的大汉发给他们装备之后,像赶羊一样将他们赶到了训练场。
marx在上,彼得罗夫斯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块训练场地,跳桩、深坑、矮墙、高墙、独木桥、高低跳台和低桩网组成的各种障碍,不说是龙潭虎穴,也够坑得他们灰头土脸。反正刚刚上场,不少同志不是摔得人仰马翻,就是被累成了死狗,让一边看笑话的华工兄弟们笑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