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九写得很委婉,但冯蕴看明白了。
大意是裴獗患有阳燥的症候,常以药物控制,濮阳九虽是行医之人,也知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即使他尽心调理,仍常常难以压制,然后便是教导她要多为将军纾解,谅解他是“病人”,忍耐忍耐,然后又隐晦的说了点别的什么,冯蕴看得似懂非懂……
“这人有病。”
她翻看册子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那种东西她以前就看过,也就是大婚前用来教导女子“知人事”的启蒙书籍,对她而言太低段了,翻一下,便随手压在榻下。
这时大满回来了。
她脸颊有点红。
“叶侍卫说,女郎,女郎还是不要打听得好。”
冯蕴就纳了闷了,“为何不能打听?”
大满低下头,咬着嘴唇。
“叶侍卫不肯说。但仆女方才去听了几句墙角,他们说,说……”
冯蕴受不得有人在跟前吞吞吐吐,沉下脸来。
“说什么?事无不可对人言。”
大满耳根都红了,可冯蕴双眼冷冰冰看来,她又觉得正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女郎可知,将军有一绰号?”
绰号?冯蕴盯住她。
大满轻轻吐出三个字,“裴大器。”
冯蕴哦一声,“那又如何?”
赞他大气,这不是好事吗?
大满看女郎根本就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垂着眼道:“我方才听两个营里士兵在闲谈,说……女郎不易,要吃那样大的苦头。”
冯蕴不是从大满的话里弄明白的,而是她满脸通红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平静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满道:“此事要不要禀将军知晓,让人闲话这些事,毕竟,毕竟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让人说不少肉。无妨。”
要是上辈子的冯蕴,可能羞都羞死了。
现在这种事情,无损她分毫。
行军打仗在外,营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儿郎,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本就躁动,而北雍军军规又严,不像有些军营那般设有营妓,没有地方打发和消耗的精力,用来啐嘴子,说几句臊话,太正常不过了。
再者,别人也就是谈论一下,何须计较?
她让大满备上笔墨,拿来品书写好的账本,就开始给城中大户豪绅们算账……
阿母说,世上大部分的财富都掌握在百分之二的人手上,在并州城她才认识到这个说法的正确性,觉得阿母十分了不起。
她相信,这百分之二的人,足以养活并州城的百姓,供养北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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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九看着冯蕴离开,并没有去伤兵房,而是交代了两个药童去换药,然后去了大营。
裴獗正和邓光说着话,濮阳九就进来了。
也不吭声,恭恭敬敬地立在一侧。
裴獗问:“有事?”
濮阳九双手揖礼,淡淡地笑。
“等将军忙完政务。”
裴獗默然看他片刻,又同邓光交代几句,就吩咐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