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冷笑一声,从身后抽出黑蛇皮,一抖开,朝着那条巨蛇的头部甩了过去。
巨蛇一看到那条蛇皮,一双灯笼大小的眼中瞬间充满了血丝,从之前的绿幽幽变成了血红色,张大的巨口几乎将上下颚撑成了一条直线,露出里面利剑般的一对毒牙,朝着两人直扑下来,仿佛要一口将他们吞进腹中。
可它却没想到,那条蛇皮在青青手中仿佛有灵性一般,“嗖”地将它的嘴缠了个结结实实,正好它张着嘴,被蛇皮一缠,一下子快勒进咽喉中,顿时想合也合不上口,想退也无法后退,被青青用力一扯,“啪叽”一下重重摔在了湖面上。
这巨蛇原本高昂的脑袋重重摔下来,虽说是湖面,猛然一下子也有些晕乎,青青趁机扯着蛇皮纵身一跃,直接飞身跳上了它的后背,双腿正好夹在它的七寸之处,扯着勒口的蛇皮,简直比骑马还要方便。
巨蛇从未受到过如此打击和羞辱,猛然向前一冲,一头朝水下扎了进去,试图甩脱身上这个可怕的女子。
青青生在水乡,自幼阿爹被抓了差,阿娘忙于生计,无人管的孩子成日在山林湖畔嬉戏游玩,水性亦是极佳,一看巨蛇前冲就深吸了口气,随着它一起潜入水中,纵着它游了一段,忽然一手猛勒蛇皮,一手拔出血滢剑,倒是没有直插它的七寸,而是“刺溜”一下刮掉了蛇颈上的一溜儿鳞片,疼得那巨蛇猛然一跃,又飞出了水面。
一出水面,青青就及时换气,顺便看了一眼欧钺,见他果然听话地全力划着竹筏,朝着姑苏城方向飞速驶去,她也就安下心来,勒着那巨蛇的脑袋猛然一转,巨蛇吃痛之下,顺着她的手势一翻身,调头朝着湖中心游去。
如此游一会儿,巨蛇就下潜一次,青青也不着急,它潜下去,她就吸气屏息,等气息将尽,就刮鳞将它撵出水面换气。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那巨蛇折腾得整个太湖如同翻江倒海般风起浪涌,也没能甩脱青青,最后筋疲力尽地浮游在湖面上一动不动,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颈项间被刮掉一圈鳞片,血都已经流尽,露出白生生的蛇肉来,毫无遮挡地呈现在她的手下。
欧钺的竹筏已经远去,连影子都看不到了,青青也不着急,笑吟吟地在那巨蛇的脑袋上拍了一把,“怎么样?臭长虫,还想跟我闹么?我看你今天是吃不了我了,是乖乖听话,还是跟它一样,让我扒了皮抽了筋烤了肉吃?”
那横行太湖数十载的巨蛇早已被她刮尽了逆鳞,这会儿躺在水面上,老实得如同看家蛇一般,听到她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要将它扒皮抽筋,嘴里还勒着的黑蛇皮更是苦不堪言,淌出一串口涎,也没敢再做任何反抗。
它能活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寻常飞禽走兽能比拟的,如今知道了这个女子的厉害,又从她身上感应到一股奇异的气息,那种源于自然的气机和力量,让它再也生不出复仇反抗之心,老老实实地充当了她的水上坐骑,乖巧地点点头,甩甩尾巴,以示臣服之意。
青青被它尾巴甩起的水弄湿了头脸,却也看出了它的示好之意,不禁哭笑不得地拍拍它的脑袋,说道:“得了,你是长虫又不是大狗,甩什么尾巴!弄得我一身水,先带我回湖心岛吧!”
巨蛇终于得到了她的首肯,一扫之前半死不活的颓状,甩着尾巴欢快地朝湖心岛游去。
它的速度可比竹筏快得多,青青骑在蛇背上,除了感觉有点冰凉湿滑,倒也算平稳,等到了湖心岛,她跳上岸边的巨石,方才收回了缠在巨蛇口中的蛇皮,笑眯眯地冲它说道:“真乖!以后我就叫你小绿吧!得了,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我就这样叫你——”说着,她打了个响亮的呼哨,清脆嘹亮。
那巨蛇小绿却听得一个哆嗦,冲她低了低蛇头,算是点头告辞,一扭头就一头扎进了湖底,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去把自个儿的脑袋埋进泥沙里,看不到听不见,才能稍稍缓解心头的羞耻和恐惧感。
青青才不管它是如何屈辱,只知道自己又有了个收获,还打发走了欧钺,终于可以单独去找素锦,要出那离心蛊的解药来。
她自己的很多事情都有些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可眼神却很是犀利,一眼就看出欧钺对素锦的情感非同一般。尽管素锦比他还大出五岁,可宫中女子保养得当,如今看上去也不过二十许人,正是容颜盛放,成熟诱人的时候。虽说她在施夷光身边是被衬得丽色不显,可若是看对了眼,只怕欧钺也未必在乎她的年龄和外表。
更何况,她对他不仅仅有救命之恩,还有昔日的开蒙之启,他对武艺和家国最初的概念,就是从她开始。
欧钺自幼丧父,由欧大娘一手带大,对阿娘的感激和崇敬之情,使他对年长的女人更为容易接受。更何况,素锦原本就是越王勾践派来服侍和监视送入吴宫中的女间,心思之玲珑剔透,手腕之灵活多变,想要拿捏住欧钺这样的蠢货简直轻而易举。
莫说让他服下离心蛊,就算是素锦真得要他去送死,他也绝不会说出半个“不”字。
如此死心眼的师兄,青青只有自己出手,才能想办法找到漓心蛊的解药,斩断那些束缚着他的枷锁。
刚回到湖心岛上,青青就直奔那间小木屋,点了火烤干自己的衣物,重新收拾了一番,又砍了几根竹子,劈成竹片,给自己扎了个小小的竹垫,打算等会儿再召回小绿当坐骑时,就用这竹垫为鞍,好歹也能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