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都乱成这个鸟样了,谁不得防着点,萨马亚家族的保镖抵抗了一阵子就放弃了,因为阿布和瑞克斯父子根本不在这里,这两人藏在更安全的地方,此刻接到预警,也不敢去机场跑路,而是乘坐直升机跨海飞往印尼避难。
荻港彻底乱了,军队,特警、雇佣兵、民间武装,打作一团。
易冷不知道来支援的是敌是友,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他在本地就不可能有朋友,于是趁着外面交火激烈突围,过程中又有几名战友被打死,此时天色微明,易冷也看到了身穿四色丛林迷彩的士兵,明白军方参与进来,局势已经不可控。
身边最后一个人为了吸引火力向东边去了,易冷有旧伤身体不好,走得慢,气喘吁吁的沿着墙根向前走,前面停着一辆日产小卡车,他顿时动了心思,刚想上去砸车窗,车内伸出一支手枪。
“是你?”两人同时呆住。
车里半躺着的是女兵徐楠,杀人跑路的前机步旅班长。
她先逃到济州岛,然后辗转上了邮轮做服务生,后来觉得太枯燥,在新加坡下船谋生活,又觉得不适应来到埭岘,用积蓄买了辆二手小卡车做生意,没想到遇到兵乱,于是睡在车里就怕这唯一的财产被抢。
没想到遇到了故人,徐楠平时不看电视不上网,不知道瑞克斯罗信吴德祖,忽然看到黄皮虎,错愕和惊喜交杂。
“上车!”她不需多问就能看出对方也是天涯沦落人。
易冷爬上车,长出一口气,平时做好事,关键时刻老天就会安排一次巧遇。
徐楠一脚油门,小卡车向南疾驰,南边可以出城,出去就是热带丛林,就安全了。
徐楠可不是奔着丛林去的,她想的是去码头,那边有货轮可以偷渡,但是今天不凑巧,港口被军方控制,必经之路上全有军车横着,持枪军人把守,他们倒不是针对易冷,而是抓捕所有昨夜没抓到的政要人物。
天已经亮了,颂恩将军派出的小分队都无功而返,这些政敌一个个太聪明了,嗅到不安全的味道就躲藏或者出逃,销声匿迹,全无踪影,将军只能宣布戒严,封锁机场码头,严查每一辆试图出境的汽车。
徐楠远远看到军车,赶紧转了方向继续南行,道路从铺装变成了土路,然后没路,终于停车,徐楠说黄哥,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这个你拿着。
一把老旧的柯尔特M1911手枪倒持着递过来,易冷接了别在腰间,下车走向丛林,他漫无目的,只能先在此藏身,等待时机再出来,还有一个心理指引着他走向丛林。
当年吴兰伯就是带着一帮人进入热带丛林打游击的。
那是当年,埭岘还有很大面积的原始森林,而现在的热带丛林被工业化摧残的不像样子,没有参天大树不见天日的藤蔓腐殖土蛇虫蜥蜴,只有横平竖直的橡胶园,手机信号满满。
易冷一直向前走,走到正午阳光当头,走到饥肠辘辘,前面有一间小木屋,炊烟袅袅,有护林员居住,上前叩门,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热情邀请他一同进餐。
煮芭蕉,野果子,雪茄烟,还有一瓶甘蔗酿的朗姆酒,橡胶林中的小屋让易冷感受到温暖和安全。
老头儿看不出实际年龄,七八十岁总有,状态不错,满面红光,身手矫健,他也不问客人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只管招待。
墙角倚着一支英国造恩菲尔德卡宾枪,木托和枪管发蓝已经相当陈旧,老人注意到易冷在看枪,上前拿起步枪卸下弹匣,大大方方交到他手里。
“这还是当年跟兰伯和放歌一起打游击时用的枪。”老人说。
“谁?”易冷知道兰伯就是外祖父吴兰伯,放歌又是谁,和放歌大道有啥关系?
“刘放歌,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记得他了。”老人说,“埭岘能有今天,不仅是吴兰伯的功劳,刘放歌也是绕不过去的人物,兰伯的每一个决策,背后都有刘放歌在出谋划策,他俩就像是伯牙子期,管仲和鲍叔牙那样的好朋友。”
“就像李云龙和赵刚。”易冷默默道。
“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兰伯做了总统,放歌却连个名字都没留下来。”老人自顾自的说着,大概是长期没有人唠嗑,这些陈年旧事不需要套话,他就滔滔不绝起来。
易冷还是很配合地做个捧哏。
“因为政治原因,一山不容二虎。”易冷说。
“你小看了这两个人。”老人摇摇头,“有传闻说吴兰伯枪杀了刘放歌,还有人说刘放歌是中国派出帮亚非拉朋友闹革命的,成功之后就回去了,但这都不是真的。”
“您给我唠唠真实的一面。”
“我那时候年纪小,给刘放歌当勤务兵,挤个牙膏倒个洗脚水什么的,知道一些秘密……”老人说出一段往事,把易冷惊的三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