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爷爷找你算账?”
“爷爷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
陆建国一语双关,一则他明白这件事怪不得云烟,二则他懂云烟的难处。
“不过,爷爷确实有求于你。”
云烟诧异地看着陆建国,爷爷还相信她?
“放心,爷爷也不能太为难你,爷爷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不愿意见他,可是你离开的一年,是他心里跨不过去的坎。”
陆建国胸口起伏着,眼底氤氲着伤心,放在云烟身上的视线缓缓挪向窗外,他一个发白将死之人,什么也不图,只希望自己的子孙健康平安。
云烟靠边停了车,只见一直挺直腰板坐的笔挺的老人,此刻微微躬下了背,侧过的脸颊上,唇角微微颤抖。
陆建国看着远处的山,用了半天的时间才平复了些心情。
回过头,对着云烟说:“爷爷只求你一件事。”
语毕,陆建国清亮深邃的眼里布满了泪光,喉结起伏了数次,才勉强镇定地说:“孙媳妇,医生说沧溟的情况非常不好,醒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云烟睁圆的眼直直地看着陆建国,双手不知不觉躬成了拳头,钻心的痛划过指尖,咬紧的下唇渗出了血,沿着口腔流过喉咙,落进胃里,搅的胃底一阵翻涌。
‘醒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无数遍,像复读机,不厌其烦地在她耳娲里叫嚣着。
云烟缓缓地抬起拳头,堵着咬破的唇瓣,无声地滚着眼泪。
因为一个叫着陆沧溟的男人,隔辈的俩人坐在车里,默默地流泪。
“爷爷想让你对着录音笔说说这过去的一年……发生了什么,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很难,可爷爷还想不懂事一次,求你对着录音笔告诉他……”
告诉他了,或许他可以解脱了。
爷爷哽咽不止,他们已经聘请了国外知名专家会过诊,结论与国内医生一样。
醒来的机会渺茫。
云烟死死地压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也不让自己开口说话。
“云烟,把你的经历告诉他,就让他走的痛快一点,不要留下遗憾。”
陆建国放下录音笔,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往陆宅的方向走去。
云烟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录音笔,半天,伸手拿过录音笔紧紧地攥在掌心。
突然间,她不知道她的明天要怎么度过?
他放弃了他自己?也放弃了她?
“爷爷!”云烟突然冲下车,冲陆建国的后背“扑腾”跪了下去。
陆建国急忙回头,扶起云烟,“孩子,你别这样,爷爷为难你了,是爷爷不好。”
“爷爷,你帮我。”
云烟声若蚊蝇,到最后只见嘴唇在动。陆建国面对着她,自然看见她嗫嚅的唇瓣表达了什么。
这天夜里,陆建国以陆家最有威望之人的名义,从医院强行带走陆沧溟回了陆宅,更是谢绝了一切人的到访。
为此,陆夫人相当不满,去陆宅闹过几次,被陆建国挡在门外。
陆建国的原话是这样的,“你们收到通知时,便是陆家奔丧日。”
所以,陆夫人但愿一辈子收不到通知,碍于小儿子生活不能自理,她只好飞往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