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一楼。
来这儿办事的人,多少都有点行色匆匆,步履飞快,这显得靠墙坐着的林蔚父母格外安静。
他们的气场与这里格格不入,每个路过的人都会注意到他们,多看上两眼,却又看不出究竟哪儿不一样。
吴端默默在他们身旁坐下,这几天,他只要在市局,就会帮两位老人买些吃的,林蔚的母亲还是呆呆的,父亲则终于能跟他说上几句话了。
吴端道:“叔叔,今天调查有了些进展。”
林蔚的父亲肩膀颤抖了一下,看向吴端的目光转向别处。
吴端无视他的小动作,继续道:“林蔚的死可能跟一笔债务有关,30万,您知道这事儿吗?”
林父机械地摇了摇头,目光始终不看吴端,就在吴端以为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林母却突然暴起。
无法想像,这个瘦弱的女人竟一把将林父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口中嚎叫道:“都是你!都是你!你往外借钱!……”
短短几句话,已足够让人听出端倪。
吴端将林父从林母手中解救出来,让两人坐下,并安抚林母道:“阿姨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着急,慢慢说,我们一定抓住害您儿子的凶手……”
林母虽然坐下了,双手却还不断地在林父身上捶打,哭嚎夹杂着叫骂。
一楼办公大厅顿时热闹起来,行色匆匆的人们走到两个老人附近,无不是慢下脚步来看上几眼。
有文员过来对吴端道:“吴队您看……要不人先带到小会议室去。”
“行。”
吴端和那文员一人搀住一个,终于将两个还撕扯在一起的人送进了小会议室。
林母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很快就没了力气撕扯,哭嚎声也小了很多。
吴端对林父道:“叔叔,事到如今您还不肯说吗?”
林父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是,我给人家借了30万。”
吴端沉默等待他的下文,林父仿佛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希望有人能安抚他几句,没等到想要的,只好委委屈屈地继续道:“都是拆迁,都是拆迁惹的祸。
要不是拆迁赔了点钱,我不至于去跟他们赌钱,就不会认识赵三儿了……”
“赵三儿?那是谁?”
“棋牌室里放高利贷的,赵三早早套出来我的底细,知道我家有拆迁补偿款,看我输钱输得凶,就劝我,不能只出不进,说有路子带我赚钱。
其实就是往他的高利贷生意里投钱,他说那个来钱快,当年投,当年就能赚个翻倍。
我的确见过他给人放债,也见过别人给他还钱,暴利啊。
我……哎!我就答应了……
家里就剩三十万,我把整的全拿给他了,就想靠他赚钱呢。
可谁知道,拿了我的钱,赵三就跑路了,我……哎!”
林母缓了缓,有了些力气,又狠狠锤了林父几拳。
吴端问道:“那借钱的事儿又跟林蔚有什么关系?”
“他前段时间让我给他买车,我没答应,没钱啊!再说了,家里还有辆旧车,能开就行呗。
他就天天问我——哎,都因为他老在那儿催,我往外借钱的事才露馅儿了。
他们母子俩把我一顿审讯,哎!
我当时也是脸上挂不住,生气,我就说了几句气话……我说,他要是有本事把钱要回来,那钱就归他,我一分不要。
然后,我那儿子就鬼迷了心窍,非要找到赵三儿,把钱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