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魅虚弱地看了他一眼,想说我没事,眼前就是一黑,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渐渐浮现了薄薄的亮光。明魅站着,前方的天幕下远远立着一个身影。她知道那是妈妈,妈妈正唤着她的乳名,来找她回家。她就站在那里,小小的身板,知道是五岁的年龄,家里有妈妈、姐姐,还有弟弟。但是,爸爸去了哪里?爸爸为什么不在家里?是不知道的。
“妹妹,快回家吧!”妈妈在灰色的天幕下,焦急地喊着她的乳名。
但是当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出租屋的床上。这里,是她在帝国大厦发生车祸前租住的地方。为什么,她会回来这里?很快,明魅就意识到,她的许多记忆都回来了。
从床上坐起身,明魅头重重的,心口受伤的地方已经止了血,就是感觉闷闷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来。眼睛盯着不远处桌面上的水壶,她此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连喝水都那样困难。明魅微微苦笑,正要撑着身体下地,听见出租屋的门外传来了开门声。
明魅抬眼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足足愣了好长时间,直到对方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将里边的东西各自安放好,来到她面前,明魅才终于回过神来。
“艳火……”
对面的女子拥有魔鬼般的身材、天使般的面孔。见明魅仰头看过来,唇角轻轻翘起,光洁无瑕的下巴上一串白玉般的珍珠项链闪着耀眼的亮光,“你醒了?我给你买了粥,胖大妈的,知道你喜欢葱,所以另外加了很多。”
那声音竟优美如山间的鸟鸣,如此动听。明魅简直要醉了。
艳火吃吃而笑,伸出纤长手指,轻挑明魅下巴,故作轻佻状,“哟,小丑女,可是看上人家了?”
冰凉之感从那根手指传来,明魅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神智立时清醒了,“艳火,帮我倒杯水吧。”
话音落处,冰凉手指离开,冷的感觉立刻消失,明魅心下松了一口气。
多时不见,恍如隔世。
望着艳火忙碌的身影,明魅再次无声叹气。
“我很久没去远山上班,不知道……”喝过水,吃了满满一碗温热的粥,明魅才感到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只是她的话还没问完,艳火已接了过去,她挨着明魅坐下,如往昔般抬手搂住明魅的肩膀,微微摇着、晃着,嘴里回答道:“放心吧,那天见你没来上班,我就帮你向人事部请了假。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段时间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脸是怎么了?”
一时间,明魅无法回应。
很奇怪,艳火搂自己肩膀的举动,她竟没有从前那般感觉到恶心、不适。更奇怪的是,原来两人有什么事情,总会毫无遮拦、滔滔不绝讲了。但此刻,明魅只想闭口缄默。
“我现在很难看了,对吧?”明魅轻声应道,艳火突然就沉默了,也不看她,明魅就感觉两人的关系似乎生生生出了裂缝,“谢谢你帮我向公司请假。对了,我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艳火还是没有看她,“别跟我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突然病倒了,让我到医院去接你,我当时就吓了一大跳,幸好医院说你只是轻伤,不用住院,回家养一段时间就好。”
明魅感觉艳火有所隐瞒,如果不是,为什么总是避开她的眼光?“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声音听着陌生。哎,你理他是谁啊,只要你没事就好。”艳火起了身,“我今天请了半天假,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不等明魅说什么,就匆匆地走了。
室内静下来。
明魅抬眼打量四周,自己没在的日子里,很多东西发生了变化。原来放书的地方,别说书架,就连书的影子也没有了;系着中国结的笛子原来挂在墙上,一进门就能看到,现在却被随意地插在衣柜的角落里,只露出一截短短的尾部;书桌上原来的陈设完全被各种化妆品占据,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主人。
正对面的白墙上原先一无所有,现在却挂了一幅超大写真。艳火一袭如火般的连衣吊带红裙,回眸含笑,勾魂摄魄,倾国倾城,竟比那些女星还要性感、魅力。
明魅却觉刺眼。不但刺眼,而且冷心。因为,艳火轻轻举起到下巴的手上,戴着一串手链。那手链何等熟悉,是读大学时,冰暴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
现在,为什么会到了艳火的手里?
明魅心中忧急,猛地呕吐起来。她有了身孕,肚子里已有了冰暴的种!
可是,在明魅的记忆之中,并没有与冰暴发生那种关系。如何解释小家伙的存在?如何解释?为什么她偏偏没有这段记忆?
与此同时,白老爷子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秘书见他听完电话就没了声响,闷坐在座位上,整个人仿佛丢掉了三分魂魄,心里越发不安,“白总,您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刚才医院说,白煅快不行了,让家里准备后事。白老爷子一听,就懵了。明魅那丑丫头不是说抢救手术成功,只要被及时送往医院解毒,就可化险为夷的吗?怎么会?怎么会?
“送我去民生医院。”白老爷子终于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对秘书吩咐道。
白煅不行的消息也传到了白喜善处。尘埃终于落地,白喜善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有能力与他争抢帝国大厦未来继承人的位置了。
白喜善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云月。自从上次的晚宴活动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但白喜善总觉得云月对他若即若离,把白煅将死的消息透露给她,也是要断了她的念想。
乍然听得这个消息,云月愣住了。她本来以为自己多少总会心痛,可是她却笑了,笑得在旁边玩游戏的云清都没了心思,扭头来看她,“月,怎么了?”
云月的眼泪缓缓地流下来,嘴角却继续翘着,“白煅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