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无疑是非常艰难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会喊苦、喊累。哪怕你们看着我们好可怜,看着我们好悲惨,因为,我们被男人抛弃了。”说到这里,明魅顿了一下。
人类,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群居性动物,天生就是害怕被抛弃的。尽管后天可以经过磨砺变得坚强,但是,害怕被抛弃的本能却从未真正消失过。
被抛弃的老人,鳏寡孤独;被抛弃的孩子,留守儿童;被抛弃的女人,弃妇。
“被抛弃了,这是你们看到的,也是你们用你们自己的标准在做的衡量。我们当然也有我们的标准,和一个男人组建家庭,我们是在尝试。当和这个男人感情破裂,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无法携手再过下去,我们会选择分开,但这不代表这个男人或者女人被抛弃了。”
“哼,抛弃就是抛弃,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明魅毫不理会艳火的插话,继续道:“我们只是给予了彼此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有这种机会,正像你说的那样,一纸婚书算什么?一纸婚书不算什么,真正的契约是在行动中。如果这个男人不能够做到和你携手一生,与其双方持久战耗下去,还不如就此放手。你以为这是给了小三小四机会吗?不,这恰恰是给了自己机会,一个难得的、好好反省自己的机会。”
说到这里,明魅闭上了嘴。她已经听到警笛声,距离这儿越来越近。
“不好!警察来了,快跑!”
那些男人纷纷挣扎着要逃走,却因为伤势太重,才走了一段路,就被刚刚赶到的警察堵住了。
“原来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艳火知道自己上当,甩下一句话后,扭着腰肢退到一边。
明魅微微闭了闭眼,看来,艳火已想到了脱身之法。
果然,警察过来盘问了几句,艳火就以受害者的身份蒙混过关了。擦身而过时,艳火还特地回眸,瞥她那一眼里,分明写着“你奈我何”的得意。
哭得梨花带雨,几乎光溜着身子,喊着自己被人强暴的冤屈。别说是毫不知情的警察蜀黍,就是自己这个知情人,都忍不住同情心泛滥、不疑有他呢。
不过,那又怎样?
明魅原来也没想到这会是个局,更没想过要将艳火送进监狱。她只是临危不惧下,本能地做了一件向外求救的事情。
看到受害者嘤嘤哭泣,一位警察就被委派护送艳火离开此地。从甬道里经过,艳火发现两旁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求救信号,才终于知道这地方这么偏僻,警察为什么会来,而且还来得得这么快。
那一个个求救信号,白惨惨,朝四面八方伸展弯曲,艳火不由略微停下脚步,想象不出当时明魅如何绘制,是用她的五指加力,在墙体之上硬抠成的吗?
“怎么了?”警察黝黑的脸上含着一抹铁骨柔情,心想:这女孩真可怜,刚刚被人欺负,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正要张口说让他来背她,顺着艳火视线看去的眼神却突然凝注了。
那求救字形成的凹痕里有血迹!
被送去附近的医院抢救后,医生沉重地告诉明魅:“对不起,孩子没有保住,我们已经尽力了。”
出乎大家的意料,受伤者表现得很平静,她只是微微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她听明白了。护士长问她:“你家里人呢?通知他们过来没有?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人的照顾。”
明魅问道:“我要住院?”
护士长以为她是怕住院费太贵,“身体要紧,我帮你联系家人吧,电话多少?”
明魅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这怎么行?你家人要是不方便过来,我可以帮你联系这里的护工。我们这里的护工价钱不贵的,你不要为了省那点钱,就亏了自己。身体才是自己的,你说呢?”病人脸色青白青白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护士长忍不住耐心地劝慰道。
明魅却自己下了床,穿上鞋子,要自己走出病房。
这怎么行?护士长连忙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出院。”
见病人如此坚持,护士长不由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必须住院!”
但是,明魅看到房东已经到了出租屋,正在叫人把她的东西往外扔。回去迟了,恐怕要来不及。那一带治安不怎么好,东西被扔出来,随时都可能丢了。
“抱歉,我现在必须出院。”明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护士长缓缓地在她身前倒下,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明魅收起右手,匆匆离开医院。
明魅赶到时,房东果然叫了人,正把她的东西往外扔。左邻右舍刚开始听见响动,还探出头来查看情况。等看清楚房东的作为,知道是赶房客后,就意兴阑珊地缩回去,关了门。
“不是说好了过几天才搬吗?”
看见明魅冷着脸回来,房东脸上的肌肉颤了颤,表情显得很不自然,“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就叫人搬了。”
但他知道这话实在太说不过去,撇了撇嘴,“你也不能怪我,人家给的价钱你又给不起。”房东心里暗道:也不知这丑女的闺蜜怎么突然那么有钱,人又不住这里,定金却付了一整年,足足一万块。
他又看了看明魅,同一屋住的,这位怎么就那么背?在城里奋斗了也快十年,每次来收房租,发现她来来去去穿的都是那几套衣服……
这是事实,明魅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她看着满地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行礼,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别人的眼神里,透着平静的冷淡。
那些来搬东西的人见她神情不太对劲,都讪讪地放慢了动作,本能地转头去看房东。来时,说好了每人五十块,现在眼看要搬不成,雇主还会不会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