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夏天来何家住了一些日子,风流倜傥的四公子跟何家小姐桂兰私下偷偷的见了几次面,两人对上了眼、难舍难分的。婚期已近定下,张家准备月底就来迎娶何小姐。
何老爷叹了口气道:“唉!为父也不知黄家小子如此命大,竟然从建奴那一边逃了回来,如今人家有婚书为凭,要是闹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何夫人埋怨道:“老爷,您可真糊涂,也不打听清楚了就急着给女儿再次定亲,如今一女二夫,传出去还不被吐沫星子淹死,要是坏了女儿的名节老身也没脸活下去了,嗯嗯嗯……。”
桂兰哭闹不休,她道:“女儿不管那位黄公子有没有婚书,女儿只嫁四公子,爹,您想个法子把他赶走好不好?”
何家生了六个儿子,独独只有这一个女儿,如掌上明珠般宠爱,平时在家里舞文弄墨读些诗书,有四个贴身丫头服侍,也一起伴读。
四个侍婢分别是梅香、菊香、荷香、桃香,这时梅香道:“小姐,那位黄公子您还没有见着,说不定也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俊俏公子呢,他家也是有万贯家财,如今上得门来如何赶得?”
菊香道:“小姐,不如这样,奴婢几个姐妹陪您去看看那位黄公子,如果不中意就想办法让他走,中意了就要想办法回了四公子那一边。”
桂兰怒道:“死丫头,胡说什么?我跟四公子情投意合,如何还会看上别人?”
荷香道:“其实小姐是应该嫁给黄公子,黄家跟何家早有婚约,张家是官宦之家,定然通情达理,谁也不会想到黄家公子会死里逃生,只需把事情说明白了应该能够得到谅解。”
桂兰道:“荷香你闭嘴,那位黄公子是逃回山海关、身边只有两个家丁,身无长物,他拿什么来迎娶我过门,以后又住在哪里?靠什么生活?”
荷香道:“奴婢早就耳闻黄公子聪慧,早早的就高中生员,只要再苦读几年高中桂榜也未可知,何家家大业大供你们夫妻几年也未尝不可……。”
桂兰冷笑打断她道:“荷香倒是打得好算盘,我有现成的官公子可嫁,却不顺水推舟,偏偏要和一个一文不名的黄公子赖在娘家看脸色,你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荷香吓得跪下了,道:“小姐,奴婢从小就不离小姐左右,对小姐可是忠心耿耿,只是见老爷左右为难,才说些道理,都是为了小姐好,小姐您不要误会啊!”
何老爷道:“够了,家主的事无需你们来插嘴,人家大老远来了也不能拒之门外,先留他们住着。荷香、菊香你们四个跟小姐最贴心,去黄公子那里盯着些,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情。”
这时有一个丫鬟来给管家何可有传话,问什么时候见黄公子,何老爷烦死了,道:“先让他们等着,就说老爷去京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何家祖籍辽东,后定居山海关,在关内有良田万顷,家族里有许多子弟在辽东军中任职,混得最好的是何可纲,现在已经是正四品武官,实授千总。
辽东粮食太贵,何家良田紧靠山海关,位置得天独厚,这些年攒下了无数家当,是当地土豪。六个儿子都有了功名,当然靠实力考中的只有二儿子何自在,四儿子何自有,其他几个都是纳捐获得的监生。
永平府张大人肯和他家结亲也是看上了何家的实力,应该是门当户对。
何家跟广宁黄家结亲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黄胜的父亲跟何家老爷一同参加院试,两人颇为投缘,给自己才三岁的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后来何家蒸蒸日上,而黄家每况愈下,何老爷和夫人又最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想到要把她远嫁广宁就无比伤心。辽东局势越来越糟,广宁形势堪忧,他们都担心自己女儿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心里已经在后悔当初定下的这门亲事,可是这个时代对于婚嫁之事相当严肃,那一家敢无端悔婚都会被人唾弃,还会惹上官司,所以也只好听天由命。
谁知就在婚期来临前,建奴发难,大明军队被打败丢失了广宁,太多汉人被杀,何贤认为黄家肯定遭了难,否则黄家一定会逃来山海关投奔自己。
他反而觉得女儿因祸得福了,这可不是悔婚,辽东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战争使许多人家流离失所,以前定下的婚书由于没有了履约的对象而变成一纸空文,连官府都听之任之不加理会。
何贤老爷四处活动终于攀上了正五品府台大人这样的亲家,当然十分在意,今年夏天又见到了那位舌灿莲花的俏公子,老夫人是无限欢喜,连女儿背着她偷会情郎都假装糊涂听之任之。
黄胜一直没有等到何贤老爷召见,管家何可有告诉他来得太不巧,老爷去京师了,可能过几日才回来。
这明明是骗人,连韩广都看出来了,这小子按耐不住就要发作,黄胜赶紧使眼色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