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的充足供应,也就意味着训练强度的不断提升。
首先是训练时间在不断变化:射击训练不局限于烈日当空的下午,还有薄暮冥冥的黄昏,既有月光普照的晚上,也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队员们个个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其次是标靶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从一根木桩,到十字架,再到人形靶,有时还在人形靶上套上鬼子军服,弄得和真人一样。
最后是标靶上的物品也在不断变化:从番茄果开始,到后来珍贵的瓶装红色辣椒酱,再到混合着辣椒酱的豆腐脑。
看到这些餐桌上的美味,就在一阵阵弹雨中粉身碎骨,队员们看着红色的辣椒酱、或者那红红白白的豆腐脑就那么沿着靶座慢慢流下来,都不明白究里,纷纷唉声叹气,有一种暴殄珍物的感觉。
只有王树明和戴笠心里清楚,特遣队离出发执行任务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一早上起来,火辣辣的太阳就高悬在天上,又是一个酷热难当的日子。
考虑到队员们训练水平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为了避免非战斗减员,王树明破例决定,今天只进行早晚机场破袭训练,停止下午最为难熬的室外射击训练,改为室内武器分解和擦拭保养练习。
这个决定受到了队员们的一致拥护。连日来的下午靶场训练,烈日酷暑,使得这些队员头昏脑涨,中暑晕倒是家常便饭。如果他们不是经过遴选的军中精英,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林敬永也抓住这一宝贵时机,自告奋勇,作为教员,向队员们讲授美制新型狙击弹和穿甲燃烧弹的性能,以及日本飞机油箱、弹仓等薄弱环节的位置和射击注意事项。
这些日子的烈日下的摸爬滚打,队员们变得又黑又瘦,但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因为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训练的目的所在,也明白了自己的价值所在。一支有价值观的军队,必定是一支有灵魂的部队;一支有灵魂的部队,必定是一支有血性的部队;一支有血性的部队,就不缺乏有牺牲精神的士兵。
当然,手中精良的武器,也让这些队员信心倍增;还有良好的伙食后勤保障,也让这些队员们营养充分,有充沛的体力,经得住如此酷热天气下的严酷训练。
只有王树明等极少数人知道,是李云勇捐出了李云月的一万元烈士抚恤费,才大大提高了特遣队伙食标准,“伙头王”能做到主食管饱,餐餐有肉,训练间隙有绿豆汤解暑。
傍晚,尽管烈日的余威还在,队员们就全身心投入到破袭机场的演练之中。
正在一轮训练刚结束,几位骨干聚集在王树明边上,准备听取训练讲评时,突然,塔台响起了敌机临空的凄厉警报声。
这段时间以来,队员们对这种凄厉的警报声早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不像刚开始那样,钻入防空洞躲避,而是在模拟基地内,就地卧倒掩蔽。
整个模拟基地上面,敷设着巨大的伪装网。从空中观察,这不过是一片灌木丛生、荒芜的野草地。
当美国废钢和石油等战略物资出口限制绞索一步步收紧时,日军海军飞行员当然不会为这一个早已废弃的机场,浪费宝贵的炸药和钢铁。
按照常规,日军飞机编队掠过广阳坝机场,不是朝南轰炸南山基地,就是朝北扬长而去,返回宜昌航空基地。
然而,这一次却发生了意外。
飞机发动机的“嗡嗡”声不是想过去一样渐渐远去,而是越来越明显,李云勇透过上空的伪装网缝隙,可以看到一架硕大的双引擎轰炸机,正在头顶盘旋!
李云勇顿时觉得头皮一阵罚金:如果敌机投下炸弹,那么,所有特遣队员将粉身碎骨,死士计划将化为泡影!
队员们都都绷紧了神经。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支。
飞机没有投弹,而是一侧机翼冒着黑烟,摇摇晃晃地降落在跑道上。当飞机停住时,机头离模拟基地的入口,不过一百米!
队员们屏住了呼吸。心头提到了嗓子眼。不约而同地将枪口瞄准了入口处。只可惜,他们训练时,枪膛里有的没有子弹,有的只有空包弹--这种没有弹头的子弹,根本没有杀伤能力!
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不约而同,战士们都插上了刺刀。
王树明和李云勇等几个骨干就在基地入口处。如此近距离与日本轰炸机照面,他不由得又恼怒又担忧。
恼怒的是,日本轰炸机竟敢大摇大摆地降落在我方机场,对于他这位空防指挥部参谋长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担忧的是,他一眼认出,这是一架鬼子的三菱九六式双发轰炸机,机背有一座大水泡形枪塔,每里面设有1门20mm机炮和一挺7。7mm机枪,如此密集火力扫射过来,整个模拟基地将会变得千疮百孔,特遣队也会死伤累累,这么多日的辛苦训练,还有金雪柔的惨烈牺牲,都将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