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世子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毕竟还是宣平侯唯一的嫡子,未来还会承袭宣平侯的爵位。小姐只要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未来便会是侯府的女主人。管他世子在外有多少风流债,那都是些进不了侯府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小姐你的孩子才是能袭爵的嫡子……”
茯苓也只能这么安慰方以唯。
世子夫人,侯夫人,侯府嫡子。
这些已经听得耳朵起茧的话,如今听来还是很刺耳。
方以唯攥紧了手,十指扣进掌心,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她方以唯,三岁识字,五岁成诗,七岁能赋。十三岁随祖父邺下学宫一游,论战十数位学宫士子,一战成名,也因此名动盛京,有了第一才女的名号。
“茯苓……”方以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从小咏诗作赋熟读经史,不是为了做世子妃,不是为了做侯夫人,更不是为了生下嫡子承袭侯府爵位。”
“咔嚓——”
不远处的假山后突然有了动静。
“什么人?”
茯苓警惕地看了过去。
下一刻,栽满芍药的假山后,身着绯色袍衫的年轻內侍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走出两人。
其中一个是梳着单螺髻的小宫娥,而另一个……
女子看上去和方以唯年纪相仿,眉间绘着一朵凤形朱钿,朝两侧晕开了颜色,将眼角眉梢的锋芒柔化了些许。
那一身银红色缀芙蓉花纹的对襟云衫看似平平无奇,但下衬的单丝罗笼裙,裙摆不显眼处却贴饰着一朵金箔团窠花。
方以唯心里一咯噔,越发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人。
颜朝女子大多喜爱较为繁复的衣袖,而面前这位,却偏偏用绣带束紧了袖口,袖口隐隐还能瞧见蹙银盘纹。不似广袖双垂的拖沓,这一束袖倒显得干净利落。
再加上女子未梳发髻,只用嵌玉金冠束了发,手中还拿着一沉香木折扇,分明是明艳昳丽的天姿国色,却偏偏让人觉得如同男儿般英姿飒飒。
方以唯心中已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蓦地抬头,又仔细朝女子的双眼看去……
察觉到她的视线,女子执扇的手微顿。
那双凤眸也淡淡地看了过来,眸色幽邃,像是怎么也看不见底的两汪黑潭。
……并不是传闻中的异瞳。
方以唯失望地垂下眼。
“小姐可也是来宫中赴宴的?”
绯衣內侍问道。
方以唯定了定心神,点头,“小女方以唯,家父礼部侍郎方淮。”
女子饶有兴致地看了眼方以唯,笑着歪了歪头,朗声道,“原来是方大小姐……我也正要去百花宴,不如同去?”
倒是贺缈,走在谢逐身边,那些朝谢逐眉目传情的女子转眼就瞪着她,目光灼灼,几乎要将她戳成了筛子。不过贺缈从小到大也没少受人瞩目,依然安之若素地向谢逐细说三月三的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