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戳到许言的痛处,除夕过了,他又大了一岁,可他还是没怎么长高。
那天,回到租房,看到镜子时,许诺忍不住打量自己,有……这么明显吗?她在恋爱吗?
吃饭,约会,看电影……做什么都在一起,她和莫铖真的像在恋爱,但他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许诺不知道,她只清楚,莫铖像不断漫过来的潮水,她像不断后退的海岸线。
一个逼进,一个后退,他不断,一点一滴地侵蚀着她的生活,她的心。
甚至有一天,许诺看同事在网上淘毛线,冒出的想法是,也给莫铖织一条。
大学时,宿舍的姑娘为男朋友织围巾,许诺也跟风学了。其实过去许诺也不是不在意莫铖,她也给他织了条围巾。但他生日在夏天,夏天送围巾很奇怪,那条围巾许诺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后来几次搬家,早也丢了。
她看到色彩鲜艳的围巾,心一动,也去买了毛线,淘宝等不及,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有些东西学了就不会忘,许诺试织了一下,那晚僦停不下来了。她一针一线地织,竟织了一夜,天快亮时,织了大半的围巾就团在身边。
可等围巾织好,许诺又不敢送,她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莫铖来找她,发现藏在抽屉里浅灰色的围巾。
他拿了起来,仔细看,尔后笑了,去问许诺:“这是什么?”
“商场买一送一,送的。”许诺随口说,脸却红了。
“是吗?”莫铖挑眉,低低笑了,他明显不信,拿着围巾,“挺适合我的,阿诺,帮我围上。”
“你自己弄!”许诺假装忙碌,才不理他。
莫铖走过来,把围巾放她手上,笑眯眯说:“帮我戴啦。”
声音在撒娇,眼睛却长了根似的,深深地盯着许诺,满眸的笑意,桃花眼让人心头一荡。许诺脸越发烫了,敌不过他,踮起脚尖,一围一围帮他围上,围巾织得很长,绕了三圈,许诺又整了整,神情是羞涩的,动作却很温柔。
莫铖低着头,盯着她问:“好看吗?”
许诺没回答,莫铖粲然一笑,凑过来,轻轻在她脸颊亲了一下:“谢谢我的诺。”
然后没事般去照镜子,颇为臭美:“真帅!”
留下许诺,红晕慢慢地荡开,从脸颊红到耳根。
这条围巾,莫铖戴了整个冬季,直到天气热得实在不行,许诺明令禁止他,他才收起来。
又凑过来,在耳边说:“明年再给我织一条,不,两条,你一条我一条。”
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莫铖带许诺去看樱花。
樱如雪,飘飘扬扬落了满肩,莫铖不时拂去她发间的花瓣,问:“阿诺,你爱我吗?”
许诺抬头,看到粉色樱花像云霞铺满上空。莫铖站在漫天花雨下,浪漫得一首诗,一首写给她的诗,她眨眨眼睛:“不爱,我只爱我阿公。”
“这样……”莫铖莞尔,他捏捏许诺的手心,望着她,近乎叹息,“真不公平,我只爱你。”
嗓音很委屈,却又带着浓深的宠溺。
许诺站在花下,忒没没良心地冲他笑,他们的手已经牵在一起了。
夏天,他们一起去了F大。
正是六月,毕业的季节,校园广播放着《朋友别哭》。两人在熟悉的校园走了一圈,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在拍毕业照片的大学生,年轻的脸上全是朝气,和过去的他们一样,什么都不怕,仿佛拥有全世界。
许诺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庄鸿生,余秋秋,郑燕,都毕业了,而她的大学生涯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她对不起她的青春,也对不起莫铖的青春,他们让最纯白的岁月染了黑。
他们还顺道去了趟小春城,坐火车去的,身边却没有过去那么多行李。
年少时,会有很多行襄,满满是至亲的叮咛,成年了,轻装上阵,什么都是到了换新的,却还是会怀念当年身上曾背负的牵挂。
许诺把头靠在莫铖肩上,脑中却浮起那个背着单肩包的大男孩,永远朝气蓬勃青春明澈的模样,阳光爱笑,神采飞扬的一双桃花眼,当时他们多年少……
她有些嫌弃地说:“你好老啊!”
莫铖无奈地看她,眼神有些受伤:“我是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