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溪草气得把桌子掀了。
蹬蹬蹬往外走,被耳边那几乎能轻唱出来的熟悉唱词,压抑得天旋地转。
她想哭。
恨梅凤官不自爱,沦为旁人身下的兔儿爷,被人轻慢蔑笑。
更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改变什么,连说服人的理由都显得幼稚苍白。
溪草隐在暗处,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
台上的一折《长生殿》,他扮相美艳,依旧是贵妃,和明皇在月宫重逢,咿咿呀呀说不出的圆满;而那毕竟只是遥不可及戏,他们现实中也重逢了,却千疮百孔,往事不提。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一阵猛力把溪草呆怔的身体强硬扯了过去。
溪草转过头,看着谢洛白怒不可遏的脸,一瞬明了过来自己刚刚的冲动想来破坏了他的大事。
溪草张了张嘴,这才发现喉中哽咽,再看向身旁人只觉得一片模糊。
“……对不起。”
“对不起?”谢洛白冷笑,想起方才顾维生大声嚷嚷虚张声势想抵赖不忍,面色更冷。不过即便溪草这局没有结束,显然已是大获全胜。
谢洛白明白,就算没有这一出,顾维生也不会束手认栽。
溪草方才的动作,不过给了他一个起事的借口。
然而,就算他默认了溪草和那个叫梅凤官的戏子的行径,然在大事面前公私不分,这点让谢洛白很是不快。
对,一定是这样。
再怎么放肆,前提是要帮他干完活!把他一个堂堂司令丢在后面这是什么话?
就算要泡男人,也要分清主次,时刻记住谁才是掌握她命运的人!
谢洛白如此解释自己胸腹中那股莫名要捏碎她的冲动,以及无来由泛起的酸意。
“等我处理好上面,再来收拾你!”
谢洛白牵着溪草转身,溪草还没有晃过神,只觉得重重一撞,下一秒竟被谢洛白抱在怀里就地往前打了几个滚。
随着空气中声声抢响,溪草只看到方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已经被打成筛子。
正隆祠戏楼中除了警备厅的人,剩下的便是谢洛白的人马。
难道顾维生恼羞成怒,打算设鸿门宴欲致谢洛白死地?
很多人都这样想,谢洛白之前也防了这一着。几乎没有人令下,很快便有人拔出抢,谢洛白带的人便与警备厅的人双双对峙,一时胜负难分。
混乱间,总算让谢洛白争取出一方时机。
他眼疾手快拉起溪草,把她紧紧地护在怀中,混入戏楼中混乱逃窜的人群,朝门外撤去。
先让这小丫头脱离危险。
不行……梅凤官!
溪草急切地寻找他的身影,然而就在这时,视线中却捕捉到一洞对着他们的枪口。
溪草想也没想,猛地推开谢洛白。
倒地的瞬间,她仿佛看到梅凤官错愕的脸。
溪草只觉得肩上一阵不受控制的潮涌,唇齿间再难说出一句话,意识也渐渐模糊。
是那个扮演明皇的戏子,怎么会……梅凤官和他……
……他们为什么要杀谢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