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的目光扫到崔贤奴的脸上,不期然同他的眼光接触。他忽然就觉得脊背发凉,身子打个哆嗦,于是便不敢摆出矜持态度,连忙立得端正些,再低下了头。
“劳烦崔老丈走这一趟。礼物我收下了,请代我拜上徒单刺史,多谢厚赠。”
郭宁平静的声音入耳,崔贤奴依旧俯首,等着郭宁接下去的言语。
可等了半晌,竟无下文。四周唯有荒凉河滩上,劲风阵阵之响。
这厮,就只这么轻飘飘一句?没别的了?
既知我家郎君给出了厚赠,难道不该当场表示受宠若惊,然后再恳求效劳的么?听说此人原本只是昌州乌沙堡的一个甲军,区区卑贱汉儿,竟敢如此拿大?
听他的平淡口气,说什么“多谢“……我看,也不像是真有感谢的意思!
崔贤奴试着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想再寒暄两句,却怎么也忍不住心头的不快。过了会儿,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稍稍拱手道:“那就这般,告辞。”
他转身起步的时候,还盼着郭宁知道自己失礼,赶上来挽留。可走出十余步,耳朵竖得快要发疼,都没听见郭宁的半点动静。
一行十余名仆役随着崔贤奴,往河滩尽头倾斜土坡方向去了。
郭宁并不送行,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连绵枯黄苇条之后。
汪世显也没想到郭宁会这般待客,当下问道:“怎么?六郎你和他有仇?”
“我见过这位崔先生的。“郭宁淡然回答。
“哦?”
“去年十二月头上,我去渥城县请见徒单刺史,想要陈述统合安州溃兵,组建都军司的方案。结果给门子送了五两银子,只见到了这位崔先生。而他才听我说了两句话,就把我赶了出来……想必,他是懒得听一个区区甲军的胡言乱语吧。这会儿看来,他甚至都不记得曾见过我了……是不是很有趣?”
汪世显只能大摇其头。
郭宁看看被放在碎石滩上的箱笼:“世显兄,来搭把手。”
汪世显赶紧过来帮着搬运。
他的左手小指被萧好胡砍断了,稍稍用力,伤口便撕裂般疼,忍不住叫了一声。吕函在后头远远看着,这会儿带着冯氏和那个粗壮妇人小跑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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