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漪看着他面含笑意,却是不开口。
赵裕珏无奈,也笑出了声,舀了一勺汤递至她唇边,“快将姜汤喝了。”
平日里会乖乖听话的她今日突然泛起了矫情,她偏过头,道:“不好闻,不想喝。”
“你受了凉,喝不得药便只能喝姜汤,快些喝了,不然会损着孩子。”赵裕珏哄道。
孕妇的思绪最为敏感,她不知怎的就涌上了委屈,“你就只关心你的孩子!”
赵裕珏瞬间便沉了脸,“说什么胡话!”
被他一吼,楚漪却忽然老实了,也不再泛矫情,端过汤碗饮尽又将碗放回了他手上。
赵裕珏将碗递给婢女后,一转头便见她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倒是觉得惊奇了,一向清冷孤傲的楚漪极少向他做出这副表情,也极少向他撒娇,现在见她这副模样,他忽然后悔方才的呵斥说重了,忙伸手将她搂紧怀里安慰。
楚漪依偎在他怀里,姜汤的效用开始发作,原本发冷的手脚开始发热,又加上身旁有个大暖炉,她昏昏沉沉的便眯起了眼。
恍惚间她又回想起了她回京后的事。
明渊比她先到京城,她一到城门,便见少年站于城门处,他一身青衫如同韧竹,身姿挺拔,面容俊郎,是她分别已久的双生弟弟。
楚漪当即便落下泪来,姐弟二人相拥着,相顾无言,却心意相通。
再回京,京城已经变了一番,昔日追随他们父王的,在巫蛊案中能活下来的皆已转投了新帝,新帝手段强硬,又善于笼络人心,大虞的天下尽已掌握在他手中,故而他不怕将先太子的两个子女接回来,毕竟他们翻不起大浪,更何况还能为自己获得好名声。
皇孙明渊被他封为祁王,赐江南给他作为封地,楚漪由郡主被封为了公主,号安平。这安平又有另一层意思,安分方能平安。
当今太后是他们的皇祖母,这个在宫中待了一辈子的女人看得十分清楚,昔日在巫蛊一案中,她能安稳活下来并且还能坐上太后之位,可见她的手段不凡。
他们回了京后,太后便唤了他们去,将万事都说了明白。
祁王再无可能登上皇位,新帝一来为博好名声,二来他大权在握,是不会轻易杀了祁王的,虽如此,新帝却仍会顾忌着他们,将楚漪留在京城,便是为了牵制祁王,将祁王封去江南,也是想让他迷了心性,故而祁王只能藏拙,一切如新帝所想,方能安稳一声。
祁王去了江南后,京中便只有楚漪一个人了,安平公主到了年纪,便该出嫁了,祁王没有能力插手,她也心中坦然,平静的面对这一切。
只不曾想,还没等新帝同太后挑好人选,朝中便有一人向新帝求娶,那人正是朝中的新秀,深得新帝宠爱的赵裕珏。
楚漪听得消息当下大惊,她知道他的情意,本以为他现在已经将她忘却娶妻生子了,却想不到他竟然追来了京城。
那日御花园,太后安排二人见面,那是他们分别后的头一次相见,楚漪见了他却不是欣喜而且愤怒,她一拍石桌,怒道:“你是陛下身边的宠臣,应该知道我是什么尴尬身份,你娶我有什么好处!还会落得你惹他猜忌!”
赵裕珏只是笑笑,仍如同在临阳时那般笑得温柔,他执起她发红的手,为她轻轻揉着,楚漪挣脱不得,只能随了他去,“你一见面,便呵斥我不该娶你,可见你是在意我的。”
楚漪被他奇怪的逻辑吓住,当下说不出清楚的话来,“你,你胡说八道。”
见他仍无反应,楚漪深吸了一口气,沉下心绪来想同他好好说道说道,“赵公子,我这一生或许就困在京城出不得了,你却还有一片广阔的天地,那游记上所描写的山川湖海,你可以肆意游玩,放情之间,莫因为我误了你。”
“若无你在,我一人游逛山水又有何滋味!”赵裕珏缓缓道。
楚漪见他仍不为所动,继续道:“我会去同陛下说,你只是在胡言乱语,求娶的话做不得真。”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赵裕珏一个拥挤拉进了怀里,楚漪连忙挣扎,想要呼喊,可一看周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你便当我是胡言乱语吧!”他幽幽地看着她,在她想要说出反驳的话语前,吻了下去,一下堵住了她的嘴。
不论楚漪是不是心甘情愿,新帝便下了赐婚的旨意,也不知赵裕珏如何说通的新帝,竟能让他同意。
婚期定下,一日一日|逼近,楚漪说不清心里是何感觉,心绪密密麻麻的扯不清楚,她僵硬的被人套上了嫁衣,扶上了马车,嫁给了赵裕珏。
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掀开,心神一荡的不止赵裕珏,还有楚漪,烛光之下,她一直恍惚的心神突然回归原位,面前的男人在烛光的映照下竟十分俊郎温润,他眸含深情的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缓缓道:“阿漪,从此以后,便由我护着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