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蓁话音刚落,一个淡漠如水的声音就自院外传了过来。
那声音几分沉静、几分淡漠,像是一潭死水,却如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开。
几乎是在同时,沉新一把拉过我,上前几步挡在了我身前。
院外狂风骤起,叶声飒飒,几扇大门被吹得哐当作响,在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中,沉新蓄势待发地绷紧了背,垂在身侧的手也缓缓握紧,手心中剑光一闪。
就在他手中的沧海剑即将现形时,砰的一声巨响,院门大开,一个黑色的身影撞翻了半扇门,连门带人地一块重重摔倒在地,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洛玄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让本就浸满血色的衣袍沾染了一堆尘土,地上更是滑出了几道刺目的血痕。
长冥打着旋深深插入后方的墙中,缭绕着浓稠的戾气发出阵阵颤音。
我原本正眯了眼伸手挡住这一室飞起的尘埃,却不想在偏过头后竟看见了这般情景,当即就睁大了眼,心神大震。
洛玄?!
他居然被苏晋打得这么惨?苏晋他竟是这般厉害?!
“洛玄!”沉新也是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到洛玄身旁,半跪下身欲扶起洛玄,只是他的手刚碰到洛玄,就像是触到了什么似地缩了回去。
“沉新!”见势不好,我连忙上前,紧张道,“你怎么了?”我边说边伸出手,想扶他一把。
“别碰我!”沉新低喝一声,侧身避开了我,“也别碰洛玄,不要碰任何东西!”
“沉新?”我一僵,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扶也不是,见他半蹲着沉默不语,面色阴沉,更是焦急不安起来,“你怎么了!”
“公主可别错怪了神君,神君不让你触碰他二人,那也是为了公主着想。”伴随着浓烈的杀气和血腥味,苏晋缓步而来。
他背对着月辉,立于皓月之下,面如冠玉的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可他的眼底却犹如万年极寒之地一样冰寒无比,不见半点笑意。
他轻飘飘地看向仍半跪在地上的沉新:“神君……久候。”
沉新扶起洛玄,伸手点了他肩上胸前三处大穴给他止血,而后缓缓抬起头看向苏晋。
“苏晋,”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目光如刃,“你好啊。”
我心一颤。
他的眼神凌厉,充满了汹涌翻滚的怒意,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愤怒的眼神,也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咬牙切齿的声音,就算明知这怒气和咬牙切齿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也还是胆颤了一下。
他生气了,而且气得很重!
苏晋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气成这样?若仅仅是重伤洛玄,他绝对不会生这么大气,到底发生什么了?!
“沉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了一眼苏晋就转过了头,现在沉新明显一副中了暗算的模样,我担心还来不及,自然也管不着他会不会偷袭了。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碰你?”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沉新闭了下眼,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没事,你先起来,退到我身后去。”
“沉新!”
“我说了退后!别碰我!”
“你到底怎么了?!”见他一直避而不答,我的火气也上来了,焦急忧虑夹杂在一起混合成了心底的一股无名怒火,越烧越旺,“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有什么不好说的!和我解释一下很难吗?!你非要让我一直这么担心吗!”
“我——”
“——神君这是中了玄女炼制的天阴蛊。”就在我气得想要不要干脆豁出去伸手碰他时,苏晋在我身后笑着开口了,“公主可知,这是什么毒?”
我霍然转头看向他。
“天阴蛊?”我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不详之感,“玄女?”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他颔首而笑:“不错,天阴蛊。此蛊取自天阴,自是阴冷寒毒无比,比这世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要阴寒,就连北海的万年玄冰,怕是也难以望其项背。一旦入体……”他嘴角微勾,神情莫测,“天阴蛊与寻常蛊毒不同,与那些凡人的虫蛊更是大相庭径。它非虫非兽,乃五行化生,一旦入体,并不会对宿主产生什么影响,若是宿主不知此蛊特性,怕是一生也不会知道自己中了蛊的。只可惜……”
他缓缓顿住,不说话了。
“只可惜什么?”我急了,也顾不上计较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了,更何况一旦什么东西和那瑶台玄女扯上,准没好事。“你倒是说啊!”
苏晋却越过我看向了沉新,笑着道:“此蛊由瑶台玄女炼化而成,我就算再怎么博闻强识,想是也比不上沉新神君对其所知的。公主既然这么想知道,何不向神君一问?神君既然能置洛将军不顾而来见你,想必你在他心中一定重要无比,不过短短几句话,怎么就不能讲了?”
“只可惜我体内有魂追,”沉新冷笑一声,他将昏迷不醒的洛玄放在一旁,捂着胸口蹲坐在一边。“天阴蛊虽然阴寒,却并无毒,但那只是针对常人而言的。那女人在炼蛊时将魂追加进去一同炼制了八八六十四天,把那两样东西炼成了双蛊,一旦相逢,便会在体内肆虐,天阴蛊寒毒也会发作,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