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帆在土堆上给现场施工的人跪下了。
这一跪,我原本已经忍住的眼泪,又决了堤。
现场一个老施工员在指挥大家合理安排位置,他一指挥,又多了几辆工程车进来,把我们人工挖掘的都撤了出去。
村里一群男人在私下里讨论,能调动这么多工程车,这个道长家里要多有钱?
既然那么有钱,为啥要当道士?
做啥职业不好,要做这行走阴阳的职业?那是行走在刀尖上的职业,你看,这不把命丢了?
“你们别乱说,易道长会没事的。”我爹说,“他不是普通人。”
“村长,你就不要骗浩子了,他也是半大小子了,这就算是个铁人,被一座山压下来,那也死定了。”
“掏出来,恐怕车都成了铁饼,哪儿还有人?”
“别说了!”我爹站起来,烦躁不安的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会没事的……会没事。”
我妈拍了拍我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我爹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双手抱着脑袋。我担忧的看着他,走过去准备和他坐在一起。
“嗷……”
我爹突然就爆发出一声吼叫,把现场的村民都吓了一跳。
他大叫一声后,抱着头在痛哭,看起来他比易帆都要伤心。
我走过去,他一把把我拉住,抱在怀里。
“他不会死的……他要是死了,我儿子怎么办?易扬,你不会死……你要争气点!”
我爹泣不成声,喃喃的说,一只手使劲的摸着我的头。
原来我爹是担心我,我奶奶去世,我爹都没哭成这样,他是怕失去了我。
村民们都不嘲笑我爹了,一个个都闷声不说话,这时候易帆和风子玄过来了。
我赶紧迎上去,易帆一见到我,情绪就十分激动,风子玄的眼睛也红红的。
“小家伙,帮给你师父打气,让他坚持住……”易帆说,“他在回去的路上都念叨你,说你没吃过一些好零食,车上给你带了一大堆。”
易帆的话,让我心里更加难受,易扬表面对我冷淡,其实对我很上心,我对着那小山似的泥石流堆,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风子玄说,易扬去镇上见了一个什么人,让他和易帆在镇上采购东西,说将要在我们村多耽误一段时间,得准备好才行。
等他见完了那个人,天已经快黑了,他惦记着我在村里不安全,于是就火急火燎的往回赶,让风子玄坐了易帆的车。
易帆担心易扬,因为他的阴阳眼失去作用,又是晚上赶路,所以他追上了易扬,两车保持着一百米的距离。
到了飞来石,易帆听见惊天动地的声响,看见前面腾起一片白雾,他意识到不对劲,猛按喇叭示警易扬,可是易扬的车,没有来得及刹车,被滚滚而下的泥石流吞噬……
“春雨未发,山水没涨,山沟里都是干的,这是哪门子的泥石流?”易帆疑惑的说,“我怀疑我哥哥出事,是有人使坏。”
我爹一下子站起来:“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因为我转过前面的弯道,就觉得气氛不对,烟雾朦胧的,汽车一些仪表失灵,挡风玻璃上有一层白色的东西,怎么刮也刮不掉。明显是有人在用法术。”易帆说,“那泥石流就像在等我哥哥经过一样,不差分秒,刚刚就砸上。”
我爹说,人要是倒霉,喝水都能噎着,这一段经常会飞沙走石,山不紧,容易滑坡。
易帆摇摇头:“我刚才已经看了这里的地势,村长,你白天可以看,这个地段是不容易滑坡的,且不说筑了坚固的堡坎,这边滑坡的地势,也非常平稳。我怀疑……”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怕别人听见,我爹走上来一步,易帆才悄声说:“我怀疑,这里有人使九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