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帝落凡尘
凌通并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一段时间以来,几乎是在生与死的边缘中度过,人也变得无比镇定和沉稳,虽然稚气未脱,但也自有一番气派。
小厅之中光线并不是很暗,只是比外面清静多了,没有吆三喝四的场面。
小厅的背面就是玄武湖,碧蓝碧蓝的湖水和天空的色调是那么协调。
建康的天气与北方相比起来,那就要暖和多了,凌通本就不怕冷,到了建康,穿的衣服也便不多,虎皮袄都不曾穿,一身利落,看起来有着豹子般的活力。
小厅里布局极为典雅,更可嗅到窗外幽幽的梅香,只不过小厅中极有压抑感。
一张虎皮大椅上,坐着一个红光满面的老人,那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凌通三人,他身后立着的八名剽悍大汉更是个个木无表情,这也就是制造出小厅中压抑的主要原因。
这个老者就是玄武赌坊的老板张勇,一个曾经凭着实力赢回玄武赌坊的赌坛高手。
陈志攀是赌徒,甚至是天下第一流的赌徒,而这样的人,对天下的任何赌坛高手都有着极深的了解。
凌通大剌剌地在张勇对面的一张大椅上一坐,又向陈志攀打了个手式,萧灵自是不用说,早就坐下了。
陈志攀望了张勇一眼,边坐边问道:“张老板要我等前来可有什么指教?”
张勇本来凝于凌通脸上的目光再次移向陈志攀,淡淡地一笑,直截了当地问道:“朋友的来意可否直说呢?”
陈志攀似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直截了当,不由也笑了笑,道:“快人快语!”
凌通更不含糊地插口道:“我想开赌坊!”
所有人都为之一愕,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孩竟如此狂妄、如此直接,更说得那样认真、那样坚决。
张勇的脸色由错愕变成微怒和不屑,目光逼视着凌通,冷冷地问道:“小兄弟可知道开设赌坊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凌通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这是千古不变的至理,同时我做事不喜欢有人以所谓的代价来吓唬我。”
张勇身后的八名汉子个个面带怒色,凌通的语气的确让他们气恼,但却弄不清楚凌通究竟是何身份。
张勇也禁不住对眼前这个小对手另作估计,凌通所说的话虽然轻缓,但却透着一股无比的自信。
凌通的确变了很多,再非猎村的一个小顽童,所读之书,在他游历江湖这一个多月来完全地消化了,其实他开始变得深沉,虽然他的江湖经验和处世经验并不丰富,但他却深明狩猎之道。
“有时不考虑后果是一种极不明智的做法,不过听小兄弟的口气,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不知你对开设赌坊又有何见地呢?”张勇饶有兴致地问道。
凌通淡淡地笑了笑,却笑得极为灿烂和天真,这才悠然道:“在这个世道中,生存似乎比狩猎更麻烦一些。”
众人不由得又是一愕,却不明白凌通又怎会扯到狩猎上去了,连陈志攀都觉得有些突兀。
“此话怎讲?”张勇却似乎在深思,凌通的每句话都似乎出人意表,但又似都深含道理。
“狩猎只需要有实力就行,但干这一行,却不能只靠实力,还要靠权力,两者少一样,都只能做亏本生意。”凌通竟然答出连陈志攀也为之惊讶的话来。
凌通所说的,的确没错,在这种权力的夹缝之中生存,没有什么可以脱开权力的庇护,开赌坊尤其是如此。
张勇本想对这三人来个下马威,或是教训一顿之类的,一开始凌通就打乱了他的计划。
凌通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有些莫测高深,使他举棋不定,更不敢贸然行事。
“小兄弟所说十分有理,这个实力的确很重要,但却没有权力的支持就会处处碰壁,无从做起。听小兄弟如此一说,倒似乎这两个方面全都具备喽?”张勇笑容有些勉强地问道。
凌通想了想,突然问道:“不知道你们玄武赌坊值多少钱?”
张勇和他身后的八名大汉神色全都大变,张勇吸了口气,声音变得很冷地问道:“你对我们玄武赌坊有兴趣?”
“那是另一回事,我只想知道你们玄武赌坊值多少钱,也好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到底够还是不够。”凌通依然神色不变地道,目光毫不回避地迎向张勇的眼神。
张勇冷冷地道:“本赌坊从建筑到一切的设备,至少需要一百万两,你有吗?”
凌通心中暗暗咋舌,他哪里能拿出一百万两银子?那么多的银子岂是玩笑之语?
陈志攀也为之咋舌,当然,若在赌场之上,以他的赌术想赢一百万两银子,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对方绝对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若由张勇亲自出手,胜败也只能是五五之数。张勇风行赌林数十年,的确是一个绝顶的赌坛高手,想自他的手中赢回一百万两,凭借自己手中的这点赌资绝对不够,至少也得有八十万两的赌本,可这八十万两的赌本何处去找呢?即使转战天下,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由得哑然。